<span class="center">刘树瀛(中国驻印军新六军22师士兵 )
谈起在印度当兵的往事,我就会想起我的美国朋友。有一段日子我们住在荒蛮森林的边沿。离驻地不远有一座简易机场,机场内留有美军一个高射炮连负责守卫。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着相似的爱好,不久学生队和高射炮连(A.A.Battery)就打得火热!
我所在的学生队,战友基本上都是成都南开中学的校友。南开不仅是一所很有爱国主义氛围的学校,也是一所很推崇体育运动的学校。垒球是南开的校球,美国大兵大多也很喜欢打垒球,于是两个队就时常来上一局垒球国际赛。我是个垒球迷,但南开校友中高手如云,根本轮不到我上场。于是自然而然地,我就成为啦啦队的一员,每场必到。同样每场必到的,还有两位美国人。一个叫史密斯(th),服役前是一个中学的英语教师;另一个叫基斯克(Mr Zisk),是一个很斯文的人。在观众席上相遇次数多了,我们很快成为好朋友。史密斯是一位十分优秀的教师,就是对我这个朋友,也是毫不放松的。他时常对我说,要想将英语学好必须将语法搞扎实。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热爱自己职业的人。从他身上我总好像看到小时侯教授国文的先生们的影子,他就像一位循循善诱的师长。
而基斯克更像一个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对中国很好奇,时常问一些关于中国的古怪问题,还曾兴致勃勃邀我到他的帐篷里头去看书。他常看的一本有关于中国的书里还画有插图,我翻了一翻,画上的女人全裹着小脚,而男人则清一色的长发辫子。看他那洋洋自得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对他说,“NO!NO!NO!那已经是过去的中国了!”可他不信!我就问他:“你看见过我留长发吗?现在别说留辫子的男人,就是要找小脚的女人,恐怕也只有到北方少数的老太婆中间去找了!”他这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我的说法。一次他告诉我,在他们营区捉到了一个偷东西的中国兵。我听了这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但立马接着说:“这也不奇怪啊!哪个部队都有过这样的事啊!就是美国部队也不敢保证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吧!”原以为听了我这番话语,他会反驳我。哪知他连连点头,承认有些美国兵也有偷着将自己的卡宾枪卖掉,然后编个理由向部队里报失。卖了150美元,只需赔偿部队里15美元就了事!也有倒卖物品的,骆驼牌香烟,一元一条的,卖到15元一条……
离别的时候,他们都在我的纪念册上留言。史密斯的留言我记得最清楚,他欢迎我到美国学习深造,还希望他的学生能够听到我讲授的课。他对我说,只要有信心勇敢地向前进,就一定能获得胜利!(原文如下: can I do or today t o my parents, my friends? can I do to amp of approval? Begin your day rustful assurance and you ory! My friend, American university I anticipate a visit from you. My students, I am certain, would find deligure from you.)得友如此,复当何求!
在国外,我没有受过伤,但医院还是进了一次,原因是拔牙。其实我从小到大时常患牙痛,都是随便找个地方治一下或拔了了事,根本没住院。可美国的军医非叫我住院不可。既然也没有什么大碍,我住院就住得很潇洒了。时常到医院里各处走走,和医务人员聊天。有时他们忙不过来,我还能出一份力——有中国病人来看病时,客串一下翻译的角色。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和上上下下混熟了!特别是两名护士,一个叫helen M. Busher ,另一个叫Jane Jhompson。这里的大夫和护士都很敬业,他们从不在意病人的国籍,只在乎病人的病情。有一次我亲眼见到一位美国护士为一名重伤的中国兵进行护理。那士兵已经神志不清了,直勾勾地望着她,还不停地用手在她身上乱摸。但护士并没有发火,只是按住了伤兵的手,假装生气地说:“孩子,别这么淘气!不然我可就永远不再来照顾你了!”……我看了十分感动,忍不住和熟悉的大夫谈起这事。
大夫笑了笑,给我讲了另一件事情:战争吃紧的时候,伤兵很多。有一天送来一个受了重伤的中国兵。由于某种原因,手术时不能进行麻醉,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医生们研究了一下,决定采取转移伤员注意力的办法来减轻他的痛苦。他们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一位年轻的护士。护士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任务。在手术过程中一直陪在伤兵的身边,鼓励着他。每当伤兵挺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告诉伤员,自己深爱着他,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挺下去!伤兵就在护士的鼓励和热吻下战胜了自己,重新获得了生命……
在印度的日子,有很多东西值得回忆,而时常在我脑海里晃动的,却是护士那美丽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