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在纽约逗留期间,克鲁梅尔工厂被一次爆炸所摧毁。这在难办的硝化甘油事故历史中,是对这位发明家打击最为严重的一次。当一八六六年八月他回到欧洲时,情况是严重混乱的。尽管有很大的经济和技术困难,他还是把自己的企业恢复了起来,从而使体力虚弱的诺贝尔,再次显示了他的性格力量。这是一种绞脑汁的工作。但那个时候,他并不把工厂的重建及商业化的组织,看成是他最重要的任务。因为经常出现不可容忍的事故,急迫需要对这种炸药的性质来一番根本的和立即的改变,而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爆炸油的浓度。诺贝尔说过“早在一八六二年,我就完全知道流体形式的硝化甘油的不利情况。”因此,现在他把自己的一切精力,都用在寻求一种办法,使它在运输中比较安全,同时又不至于把它的爆炸力减少到可惜的程度。
在纽约他曾登记了一种专利方法:在硝化甘油里加进木酒精,当爆炸油使用时,再用水很容易地将木酒精洗掉。最初的时候,他还以为他已经解决了这个敏感和冒险的问题。但实际上,这种方法被证明是不够的。很快,他便将注意力转到固体的、粉状的或者纤维性的物质上去了。他首先提到的是“用黑色炸药、火棉或纸粉混合起来”;后来又说“用对硝化甘油没有化学影响的多孔的非爆炸物质,例如多孔的砂土、纸、纸浆、木屑、砖灰、煤、干泥、石膏块、粘土块等,将硝化甘油吸进毛孔里”。最后他说:“我很快就决定用硅藻土”。这是一八六四年的事,不久,他的劳动就获得报偿,并且证明是走向解决这个问题的一步。
硅藻土是一种自然的藻类土,可以在某些地方大量发现,它具有缺少化学反应和因毛孔多而吸水力强的双重特性。在这个时候,这位发明家认为三份硝化甘油被一份经过烧炼筛选的硅藻土所吸收,已经是理想的了,因为它能形成一种容易处理的固体塑胶炸药。它的爆炸力比同样数量的普通炸药大约高五倍,尽管比纯硝化甘油低百分之二十五,但后者的流体状态、对震动和温度敏感、运输困难等主要缺点,却被有效地消除了。除此以外,这种软块还可以方便地包装在炸药纸筒里,做成让使用者可以随时放进炮眼里的棒状物。
在德国的矿山(克劳撒尔、柯尼舒特和多特蒙德)亲自进行过成功的试验表演后,诺贝尔在一八六七年对他的新爆炸物登记了专利权。在其他国家获得专利权的情况如下:英国,一八六七年五月七日专利注册第1345号;瑞典,一八六七年九月十九日专利注册第102号;美国,一八六八年五月二十六日专利注册第78317号。
他把它称为“黄色炸药或者诺贝尔的安全炸药”,是根据希腊文“力量”(dynamis)这个词而得名的。
在现存的一本印刷的小册子里,可以看到这位发明家有一次对职业听众讲话时,曾经作了下述解释:“这种被称为黄色炸药的新炸药,不过是硝化甘油同有很多毛细孔的硅石的结合物。如果说我给它起了一个新名字,这实在不是为了掩蔽它的本质,而是为了使你们对它新形式中的爆炸特性引起注意;这种特性很不寻常,以至于有必要来为它起一个新的名称。”
从他在克鲁梅尔的那个权宜之计的小实验里,并且是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时期内,这位三十三岁的发明家给了世界一项划时代的发明,也许这并不是他最重要的创造,但无论如何,却是他最闻名的一项发明。这是第一次合理与实际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并且成为以后所有化学炸药工业的基础。
根据此后不久出现在技术和其它有关的文献中并且迄今仍然不断出现的一种说法,似乎黄色炸药的构成是来自偶然机会。由于硅藻土具有不变性、重量很轻及价钱便宜等特点,人们用它来填塞装箱外运的硝化甘油金属桶之间的空隙。故事出在一次硝化甘油从一个坏桶里漏了出来,却被硅藻土吸了进去,并且形成一种象生面团似的东西。咳,说变就变,黄色炸药自己发明了自己。这就是在诺贝尔惊奇的眼前出现的一种说法。
对于这种不断重复、广为流传的说法,这里有必要指出的是,没有任何根据表明确有其事。数不清的书信声明,以及这位发明家后来的助手拉格纳·索尔曼等人提供的证据,证明这个故事是错误的。被这个故事惹怒的诺贝尔,早期就曾在很多场合用典型的、既有礼貌又很坚决的态度驳斥了这一说法。他写道:“我的确从未在任何场合,注意到硝化甘油偶然漏到硅藻土里的事,而这种硅藻土竟然装得那么多,以至于能够形成一种塑胶或者甚至于湿润的材料;这种想象中的事件,一定出自某位把猜测当作事实的人。引起我注意用硅藻土来制造黄色炸药的原因,是当它干燥后的膨胀体积,当然经过试验具有很大的多孔性。因此,黄色炸药并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看到这种流体炸药的不利方面,并且着手找寻一种克服这一缺点的方法。”
硅藻土炸药的发现,既不是突如其来的事,也不是浪漫的偶合,而是象诺贝尔所有的发明一样,说得更恰当一点,是坚持研究与勤奋势力的结果。相反的是,黄色炸药后来在世界上取得异常迅速的胜利进展,却表现了高度的戏剧成分和善与恶的绝然对比。
这一新产品在全世界引起了巨大兴趣。当时在波士顿西部联盟电报局工作的年轻的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读过一八六八年的一份技术杂志后在日记上写道:去年,瑞典科学家阿尔弗里德·诺贝尔曾改进了一种方法,将硝化甘油融合到不起化学变化的物质里,从而可以比较安全地处理这种爆炸化合物。爱迪生说,他被诺贝尔的黄色炸药这种奇妙特性“激怒”了,在米尔顿·亚当斯的帮助下,决定去检验它。他写道:“我们试验过我们认为份量很小的一点,但却产生了那么可怕和预想不到的结果,以至于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件事对我们的启示是: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只很大的白象。清晨六点钟,我便将炸药装进一个梅毒药瓶里,拴上上根绳子,包在纸里,让它轻轻地流进华盛顿街头州角的一个阴沟里。”
硅藻土炸药及诺贝尔后来的改良型号,直接和间接地带来了一场无法估量的、具有深远意义与几乎无限后果的革命。在黄色炸药进入世界市场之后,从前由于时间和费用而不敢想象的矿业、工业和交通运输方面的某些极其重要的企业,现在能够马上动工了。仅以诺贝尔生前进行的几项大型工程为例,就有圣戈特哈德铁路的隧道工程(1872—1882);纽约东河地狱门的暗礁爆破清除工程(1876年和1885年);铁门地段的多瑙河疏浚工程(1890—1896);以及希腊的二百九十五英尺深约四英里长的科林恩运河开凿工程(1881—1893)。
可以说阿尔弗里德·诺贝尔的炸药,为蒸汽机开创的发展时代,增添了另外一份耀眼的动力。现在,“黄色炸药”是用硝化甘油作为主要成分的一百多种不同炸药的总称。
伊曼纽尔·诺贝尔这位老的开拓者虽然动弹不得,但却仍然活着,因而有机会看到他毕生梦寐以求的炸药,已经进入晨曦灿烂的时代。由于他儿子的成功,他能够理所当然地享受某些胜利果实,特别是在几年内完全没有经济忧虑。他死于一八七二年。在此之前,他们父子俩曾于一八六八年,共同得到瑞典皇家科学院授与的莱特斯德特金质奖章,这种奖章,是专门用来表彰那些“在艺术、文学或科学领域出现的杰出成就,以及那些对人类有实用价值的重要发现”。皇家科学院决定给伊曼纽尔·诺贝尔授奖,是“因为他在一般应用硝化甘油作为炸药方面的贡献”;而奖励阿尔弗里德·诺贝尔,则是“特别由于黄色炸药的发明”。
就阿尔弗里德·诺贝尔这方面来说,他从未忘记硝化甘油在他的发明与成功中是极为重要的因素。他给了硝化甘油的科学发现者阿斯卡尼奥·索卜里罗以褒奖,让他在他的瑞士——意大利公司里,当一名拿高薪的顾问,直到他于一八八八年死时为止。一八七九年,在意大利他的故乡阿维利亚诺的工厂里,还为他树立了一座半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