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善徐听得王蒲臣说学堂已知道捆打同学的事是他们干的,亦急了,一时没有主见,仍去找戴春风。
戴春风显得非常稳重,看不出半点焦急的样子。他耐心听完王蒲臣的报告后,平静地说:“这很正常。因为修理混蛋的那天刚好你俩挨欺侮,这事谁都会怀疑。只要你俩守口如瓶,保证万事大吉。”
毛善徐这才松了口气。
戴春风看了眼王蒲,皱眉道:“我最担心的是到时蒲臣把不住嘴,一旦自己说了,不仅我,你们也不会都会完蛋。”
王蒲臣道:“春风兄和五哥是为我才干出这事的,我绝不会乱说话的。到时候我就装傻瓜。”
戴春风点点头,道;“这办法最好。”
没多久,学监果然把毛善徐和王蒲臣叫去,先是恐吓,继而引诱。两位只是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学监本来就不相信,因这两个人一个是全学堂最小的,一个是全学堂有名的敦厚君子,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戴春风在文溪小学读书的几年里,外面的时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辛亥革命推翻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孙中山在南京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新政府颁布新法令,各行各业都要更新、改造。
1912年,戴春风在家里度完寒假,当他重返文溪高的时候,学堂已按照新政府教育部颁布的《普通教育暂行办法》的有关规定,把“学堂”改为“学校”,“学监”也改成了新的称呼,叫“校长”。
此外,教育法还宣布废除了前清学部颁行的教科书,也就是说,凡读初小、高小的学生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读、《中庸》、《大学》之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五育并举”—即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和美感教育。
当时,新政府虽然提介“五育并举”,可是一下子还没有新的教科书出笼,而那些一贯讲授四书五经的先生们一时无法适应新的形势。
一时间,学校乱了套,先生无事做,学生则像脱了缰的野马,拉帮结派、三五群堆的到处游荡。
戴春风历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这种混乱局面正合他的胃口。领着他的那帮追随者,去东村偷鸡摸狗、去西村趴新婚夫妻的窗户。
如此信马游缰地胡作非为了一段时间,心里好不痛哉快哉。
待热火过头以后,又觉得如此下去不太妥当,必须弄个什么名目出来,才可以名正言顺地长此下去。
此时,辛亥革命之风正如狂飚般席卷全国,到处结社之风盛行。在这革命的大潮里,戴春风灵机一动,暗忖:以我个人号召力在学校里发起一个组织不是很好么?
对!就这么着。一来可以满足自己的领袖欲,二来还可以玩耍出更多的花样来。
戴春风主意一定,马上找到周念行、毛善徐、姜绍汉、王蒲臣等人商量,一下子得到一致赞成。
这些人由于长期压抑,正想找一个发泄的机会,等成立了组织,就不愁没事做。
要成立组织,就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称。
周念行道:“就叫革命会吧。”
众人看着戴春风,戴春风在想,叫革命会也未尝不可,反正名称只是符号。但这组织是我发起的,若依了别人,岂不等于让别人作主?
如此一想,戴春风摇头道:“不妥不妥,如今叫革命会的组织太多了。我们都是青年人,就叫青年会吧。”
毛善徐自结戴春风后,简直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连忙拍巴掌道:“很好,青年会这名称实在太好!”
接着,王蒲臣也跟着附和。组织的名称就算定下来了。
戴春风又道:“我们的青年会成立以后,不能只是一个空名称,还要有实际的东西。我已经想好了,就以联络同学感情为宗旨罢。至于具体任务,我们就追随大革命的潮流,先干几件切合实际的事。比如宴会讲卫生,反对吸鸦片,反对女人缠脚。”
毛善徐又一次鼓起掌来,对戴春风的能力钦佩不已。
周念行道:“有了组织,还得有个领头的,不然会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
戴春风望望众人,见夫人再说话,干咳一声道:“念行兄这一点提得很好。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这会长还是由我来当罢。我相信大家会支持我的工作的。”
又是毛善徐领头表示支持,会长的位置就算是定了。
戴春风见没有人表示异议,站起来说:“蒙大家厚爱,推举我做这个会长,那我就不客气了。现在,我得行使会长的权力。会长以下,设一下副会长,副会长的工作是起草青年会发起宣言、征集会员启事,我看这项工作周念行同学最合适。副会长以下,还得设一名书记员,干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毛善徐同学是我们文溪高小有名的书法家,这职位就给他吧!”
戴春风的组织才能在这一次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根据同学能力的深浅,大小角色丁是丁、卯是卯,安排得非常妥当。
第二天,青年会的活动正式开始运作,然后风风火火地开展起来。消息一传开,那些平时为旧规矩所累的学生纷纷投到戴春风旗下。
过去,戴春风只是村野中的一个孩子王,玩的也是一些假的把戏。现在,他手下领导的都是一些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学生,心里好不得意。
由于青年会的阵容迅速壮大,不能不引想学校的重视。甚至连过去对学生威严无比的校长,在戴春风面前也表现得客客气气了。
青年会在进行三大活动的同时,也执行革新家提出的“五行并举”。
戴春风叫来一些会点拳脚的同学,用木刀、木棍,每天早晨挥刀弄棒,打打杀杀。这就叫“军国民教育。”当时,在社会上还有一些其他的组织,为了“活学活用”,戴春风故意挑起事端,然后副食队伍一齐杀上去,一时石块乱飞,刀砍棒劈,直打得一个个哭爹叫娘,头破血流才肯收兵。
每当置身这种场面,戴春风总是兴奋异常,这远比孩提时代玩“打仗”要刺激多了。那种游戏是假的,而真的多少有点“真刀真枪”的味道。
戴春风当然是身先士卒,出手最狠、最毒。为此,也征服了一大批同学。由经,他发现若要赢得别人的崇拜,光靠嘴吹牛皮是没有效果的,只有真刀真枪才能打出一片天下。
“五育并举”的第二育是“实利教育”。江山县的仙霞岭长满了木村和毛竹。戴春风就成立一个木工组、筏工组,制作一些简单的家具。
戴春风当上会长后,个人私欲已开始膨胀,在此之前已做了“外科手术”,和多名女同学有过拥抱、接吻之类的勾当。对“内科手术”早已向往之,只是苦无机会、门路。这会有了,他把青年会的竹木家私拿到街上卖了,揣了钱自去妓院快活,在风尘女子的教导下完成了男人一生的“内科”手术。
没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对女人开始有了极浓的兴趣。
以前在乡下只是趴趴窗户、钻钻茅厕之类,现在对偷窥再也没有多少兴趣了,竟把“五育”中的“美感教育”歪曲看女人、评价女人的教育。
于是,戴春风和同学们一起,总是带头大谈特谈女人的脸蛋、身段、奶子和屁股……尤其对乡下流传的黄色小调《十八摸》推崇倍至,爱不息口,反复呤唱。
去妓院玩女人是需要钱的,青年会的那一点点经费当然不够开销的。这形情下只能寄望于赌。
赌博历来有输也有赢,但输的总是多数。这样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戴春风的青年会发展到偷鸡摸狗,学校虽然不时得到多方面的告状,但迫于形势,对青年会也无可奈何。
戴春风如此这般地折腾了一阵子,谁知好景不长。在上层建筑领域里,袁世凯篡夺了辛亥革命的成果后,开始凶相毕露,将孙中山建立的民国临时政府逼得北迁。
袁世凯当上了大总统,仍然人心不足,梦寐以求地想复辟帝制。教育方面,公然在国会宪法草案里,写上“国民教育以孔子之道为修身之术”。
宪章一经公布,各地遗老、遗少们早就对新制度深恶痛绝,这回有了袁大总统撑腰,立即蠢蠢欲动。文溪高小的老夫子们亦不例外,纷纷回笼,摇头摆脑道:“什么‘五育并举’,全是一派胡言,孔圣人几千年创下来的学风永远是颠覆不破的!”
这些人复出后,立即伸张旧俗,成立“孔教会”,发表宣言,上呈文,与“青年会”对着干。
这时候的校长又恢复了过去的尊严,对戴春风不再客气了,在会上公开点名抨击,并发动学生,检举、揭发青年会的种种越轨行为和劣迹。
恰在这里,袁世凯针对各学校实际情况,颁布了《注重德育整顿学风令》—
“……其管理认真日有起色者实不多见,大多敷衍荒嬉,日趁放任,甚至托于自由平等之说,侮谩师长,蔑弃学规,谁诸东西各国学校取服从主义,绝不相同。倘再事因循,不加整顿,恐学风日坏,污俗随之,关系于世道人心者至大……著教育部行知京师各学校校长,并督顿各省教育司长,凡关于教育行政,一以整齐严肃为之。学生有不守学规者,应随时斥退,以免害群而示惩敬。”
“太好了,太好了,大总统对现在的情况简直像亲眼见到一样!”校长拿着刚发送下来的《注重德育整顿学风令》兴奋地说。
校长又指着《学风令》道:“这上面也是这么写的,说是‘根据考察当今各学校实际情形而制订的’。像‘侮漫师长,蔑弃学校’,我们学校的戴春风正是这样!我这么大年纪了,平日他竟公然与我称兄道弟,这这……”
提到戴春风,老学研立即恨得牙齿紧咬,道:“这害群之马,不说他在外头如何胡闹、干尽伤天害理事,单说他在学校胡作非为,就足够惩罚他。在学校西头的厕所里,他专门挖了一个洞偷窥女厕所,弄得学校的先生太太们每回大小便都是提心吊胆的。”
校长道:“这类事我亦有耳闻,学校有家属在的先生,晚上行记事也得小心,青年会的人常常用舌头舔破窗纸偷看。现在的人真是越变越坏,有伤风化。想当初我们这一辈的人多守规矩。我结婚也是戴春风这样年纪里。我和老婆睡了三个多月都不曾动她一下。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别的什么,以为睡在一床就行了,到时候就生下孩子。三个多月后,我偶尔从书馆里翻得”
一套李温的《肉团蒲》和一本诏伯虎画的春画,才从中受到启发,知道干那事。
老学研摇头道:“现在的人哪能跟我们那一代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校长道:“针对这些情况,我准备开个校务会,专门讲座对戴春风的处理问题。”
老学研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布告一贴,让青年会自己解散,把领头的开除几个。”
校长道:“这样岂不太便宜了戴春风?”
老学研探过头来:“按校长的意思……”
校长神秘兮兮地回头,正要把他如何置戴春风的具体方案说出来,刚好看到一个人影在外晃动,忙咽下口里的话,警惕道:“谁?”
话说自从袁世凯赶走民国临时政府后,戴春风也意识到了时局可能对他不利。
尤其近段时间校长及学校一些老学研又恢复了过去的傲慢德性,对他视而不见,便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遇上麻烦。
回想自己任青年会会长的时间之所作所为,估计照老方法会拿他开刀,于是每天派遣人盯住校长,探听有关对他及青年会的议论。
这一天轮到毛善徐去探视。在办公室外面,老远见校长和一位老学研在说话。
毛善徐自跟了戴春风后,对密探,盯梢这一类勾当也学会了不少,并大有长进。
他立即想办法逼近校长办公室。到了墙外,果然听得校长在谈论关于青年会和戴春风的事。
谈青年会的事是由一份袁世凯新颁发的《注重德育整伤学风令》开始的。里面有“学生有不守学规情事,应随时斥退,以免害群而示惩儆。”
毛善徐吓了一跳,照这样,他也在“斥退”之例。他家里很穷,来这里就读还是得益于亲戚的支肋。如果一旦“斥退”,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在其次,最主要亲戚那里不好交差。
如此一急,就决定一直探听下去。但老是这样站着不行,过往的人很多,恰见墙上贴了一张《文溪高等小学学校校规》,于是灵机一动,背着书、抬起头,假装看校规,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毛善徐一直听到校长扬言要严惩戴春风,于是打一个冷颤,准备马上回去告诉戴春风,刚好有一个农民模样的人急忙闯了进来。
毛善徐在离去的时候,被校长发现,喝问道:“谁?”
毛善徐正要答应,那位农民抢先答道:“是我!”
毛善徐松了口气,躲到一边了。
这位农民是学校附近的,专门来向校长告状,说有一位长着马脸的学生经常在他茅棚里钻来钻去,今天他老婆大便,马脸又来了,还用手指捅下身。他老婆吓得大叫,他提着扁担从屋里出来,两人在茅棚相遇了,打了起来。那马脸出手很凶,夺了扁担,还把他推倒在地,然后逃之夭夭。他想来想去没气出,只好告到学校,希望刹一刹歪风邪气。
校长闻得,兴奋地击掌道:“很好,这又是一条罪状。”说着,要来者写一张告状信。农民不会写,改为老学研代笔,农民画押。
当天,校长果然召开会议,领头声讨和控诉青年会、戴春风的罪行。大家一致建议把他开除出校。
校长道:“不妥,这号害群之马开除出校,在地方伤仍会兴风作浪,危害乡民,不如治他几条罪状,关在牢里,让他吃点教训,以后才不敢放肆。”
有位老夫子道:“把他关在牢里敢情好,只是如何治罪,还要找出罪证来。”
校长冷笑道:“古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今大总统明令对不守学规者予以斥退,戴春风纠集乌合之众在社会为非作歹,在学校妖言惑众。刚才还有人告到学校,告他调戏良家女,这里还有证据呢。”说着,出示那张家民的告状信。
一位老学研道:“这条罪状还算有点份量,不如先把戴春风叫来,让他先供认画押,再呈报县衙。”
校长道:“这样不妥。我们都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青年会一个个年轻力壮,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最好的办法是请动县衙,派皂卒来抓他个措手不及!”
校长的方案要得到一致的赞同,立即有人主动请缨,说他和县衙熟识,愿意动步去请。
校长道:“这事越快越好,刻不容缓。”然后大笔一挥,东搜西挪,列出青年会戴春风七条罪状,曰:行为放任、言论悖逆、侮漫师长、奸淫妇女、亵渎孔圣人……
校长修好书,交予愿跑步的先生,这才如释重负地宣布散会。
话说那位状告戴春风的农民进了校长办公室。毛善徐并没有走远。他折了回来,把他们的对话一一记在心里。正要给戴春风通风报信,又听校长扬言马上如开校务会议,心里明白这会议一定重要,于是又在附近转悠,见各位先生到会后,才想着走近探听。
没想因这会议重要,校长差了人在门口把望。毛善徐一时感到为难,焦急中突然急中生计,记起这校长办公室挨厨房,于是故意一脚踩在水沟里,然后跑进厨房,蹲在灶边装成烘鞋子,偷听隔壁的会议内容。
等听得有人拿了“告状信”去县衙请动皂卒,再也耐不住了,趿了鞋飞告戴春风。
此时戴春风因偷窥被人逮个正着,心中好不气恼,坐在寝室床沿上捧头胡想。忽见毛善徐神色紧张地步进来,知道一定有重要情报,随口吩附道:“把门关了。”
毛善徐带上门,急道:“春风兄,大事不好了,校长在办公室如开校务会议,给青年会治了七条罪状,派人去县衙叫人来抓人了。”
戴春风听得学校差人去县衙叫人,立即紧张起来。他知道县衙里拳养的皂卒是干杀人、绑人勾当的,非同一般。他的青年都是一些没有经风经浪的小青年,到时见了真刀真枪的皂卒,肯不定期一个个会吓得屁滚尿流,束手就擒。
戴春风“蹭”地从床沿上弹起来,吩咐道:“善徐兄,快,快去通知周念行、王蒲臣他们。说我去追那位跑腿了,要他们大家提高警惕,密切注视那帮老混蛋的行动。”
戴春风素有“神行太保”美称,但见他出得门来,迈开步子,飞也似的去追校差。
追了不到两里地,果见一位着长衫的本校学研踽踽而行,忙叫那位学研:“×先生,等一等——”
×先生年老耳背,听不进去,虽偶有喊声传到耳里,还以为是叫别人。
戴春风见叫不应,只得抄一条小田坎,从前面拦截。
老学研一见,认出是戴春风,转身就往回跑。但也哪里是戴春风的对手,一下子就给逮着了垂到屁股上的假辫子。
老学研从小就钻在子曰诗云里,在其他方面智商比孔乙己强不了多少,一给抓着假辫子就吓得发抖。
对付这号人当然不用转弯抹角,戴春风道:“×先生,你去县上干什么我都知道。快缴出那封给我们治七条罪状的信来就没你的事。否则你这条辫子我立即扯下来扔茅厕里!”
学研道:“使不得,使不得,辫子臣民圣物,岂可与屎尿为伍。”说着信从怀中掏出,递予戴春风。
戴春风看完内容,把个校长恨得咬牙切齿,当下扯得粉碎,扔在路边,返回学校去向校长讨个公道。
戴春风返回学校,那校长正正襟铖坐摇头晃脑在诵读“子臣子曰大学孔孟之遗书也。”
校长背诵的是《大学》的卷首语,他老远见戴春风气势汹汹而来,知道不会是好事,背书是用以掩饰心中虚怯的。
戴春风进门后,也不打招呼,随手拖过一张太师椅在校长身边坐了。
校长先是一愣,继而连连摇头道,夹着一对狡诘的小眼睛反问道:“此话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戴春风冷笑道:“校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开的会,一眨眼功夫就忘了。这么说来,你给我们治的七条罪状更是不会刻了。”
校长见他什么都知道,嘿嘿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戴春风道:“校长说的倒是轻巧,今晚一旦来了皂卒,把我绑去,你是没什么好说的,害苦的是我。”
校长心里一惊,惊讶他知道得如此详细,但还是故做镇静道:“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你在外面扒人家茅厕,人家告你强奸民女,这等事若不处理,学校就不能叫学校了。”
校长这句话总算触到要害处,戴春风不吭声了。
校长来了精神,开始以师自居,教导道:“年轻啦,总是喜欢犯这种错误。古来今往,多少帝皇将相、英雄豪杰总是难过女人关。把江山、大好前程甚至性命断送在‘色’上。圣人在造字的时候,有意把色字头上安一把利刀。”
戴春风道:“我看圣人也是凡人,同样也为色字所累。”
校长道:“不,孔圣人就公开道‘唯小人与妇人难养也’,可见他对色是深恶痛绝的,你偷突窥民妇,严格地说就是违背了圣人的意志。”
戴春风此时牛脾气上来了,不肯认错,强词夺理道:“不,诗经里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色是男人的本性。我的所作所为正是遵照圣人的意愿。孔子曰:‘君子好德如好色’。校长难道不曾读这句书么?”
这会校长哽咽,气得脸色胀红,很久才道:“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歪曲圣人的言语?这是亵渎!”戴春风耸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状。
校长见戴春风不思反悔,更坚了送他进狱牢的决心。一边有意延拖时间,一边瞅空看外面,学校离县衙不远,顺利的话估计两个小多钟头就能来。
戴春风来这进而的意思本是想向校长问个究竟,希望他收回成命,化干戈为玉帛,没想话一出口,就无法投机。
他明白如今是大势所趋,和学校对干只有亏吃,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
戴春风明白校长不时看外面的小动作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点破,成竹在胸地等下文。
这一回戴春风估计错了,傍晚时分,他正要离开校长办公室,只听得校门外一阵骚乱。没多久,一队全副武装的皂卒冲进学校……
戴春风这才明白自己疏忽了,原以为把信截获扯碎就成事大吉,忽略了还有一个大活人可以凭嘴去说。
皂卒不愧为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一进校就封住了校门,领头的径奔校长办公室,问道:“我们接到贵校秉报,说校内有个扰乱治安、为非作歹的组织,为首者名叫戴春风。我们正是奉命来捕捉他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戴春风还想溜之大吉,猛见前后门已被皂卒封锁,心中暗暗叫苦也。这时候,他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校长身上,只要不当面指出他就是戴春风,才可逃过这一劫。
然而,这念头比天方夜谭还要不切实际。校长唯恐皂卒不知道似的举手一指道:“快,他就是戴春风,不要让他跑了!!”
戴春风还没有明白是啥回事,已被人反剪了双手,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