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是最后一个斯拉夫人国家(这些小国都是2000年前斯拉夫人入侵欧洲的产物)。假如在世界大战之中,保加利亚没有错误地站在失败者的队伍里,那么,它如今的面积会大得多,人口也会多得多。不过,纵然是一个最循规蹈矩的国家,也难免会出现这样的事。希望保加利亚下一回能幸运一点。在巴尔干半岛,假如“下一回”指的是战争,这就意味着是6年或12年之后。我们这样的说法,还是有点藐视了那些好斗成性、野性未驯的巴尔干人。但是,难道我们真的清楚,一个普通的塞尔维亚或者保加利亚少年在人生之路开始时,他继承了的到底是祖先的哪种传统呢?仇杀?残暴?奴役?抢劫?斗殴?强奸?纵火?
我们对保加利亚的最早居民一无所知。人们发现了他们的头盖骨,可是头盖骨不会说话。他们同神秘的阿尔巴尼亚人、希腊历史上的伊利里亚人以及多灾多难的奥德修斯的同胞之间有血缘关系吗(据说,奥德修斯属于一个神秘的民族,这个民族的语言很独特,有史以来,他们世世代代在亚得里亚海沿岸的狄那里克阿尔卑斯山中居住,如今,他们成立了自己的国家,统治者是当地的部族首领。维也纳裁缝才把这位首领的新衣送过来,他就急不可耐地在他的新首都———地拉那坐到了王座上去了,而地拉那有98%的人是文盲)?另外,保加利亚是否属于吉卜赛人的家园呢?这些吉卜赛人被人称为“lachs”,他们到处流浪,足迹遍布欧洲。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地区有英国的威尔士和比利时的瓦隆等。对这个疑问,我们得坦承自己无力解答,还是留给哲学家吧。
当人类踏进编年史时代,到处都是无穷无尽的侵略、讨伐和死亡!在保加利亚,正如前面已经说到过的,有两条交通要道处在乌拉尔山和里海之间的峡谷里。一条要道向北翻越喀尔巴阡山,进入北欧平原茂密的大森林;另一条要道顺多瑙河而行,穿过布伦纳山口,饥饿的野蛮人就被带进了意大利腹地。对这一点,古罗马人看得很清楚,因此,为了抵挡那些“外国渣滓”———他们喜欢这样称呼那些卑贱的野蛮人,古罗马人把巴尔干作为意大利的第一道防线,而他们的一切最终都被这些野蛮人摧毁了。由于兵源不足,意大利人不得不逐渐退守到意大利半岛,而扔下巴尔干,听之任之。大移民终于告一段落了,而保加利亚人的祖先却未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他们被斯拉夫人同化得那么彻底,以至于在现代“保加利亚人”所说的斯拉夫方言中,没有一个古保加利亚词语保留下来了。
当然,这些新来的征服者往往根基不稳固,地位摇摇欲坠。在南方,他们要提防拜占庭人(尽管拜占庭人是古罗马帝国在东部的幸存者,但他们却身处罗马而心系希腊),在北方和西方,匈牙利人和阿尔巴尼亚人的突袭还时刻威胁他们。另外,还有十字军骑士,一群圣徒汇聚而成的魔鬼之师,这些从欧洲各国过来的、无继承权的世家子弟,他们穿国越境,时刻伺机用同样凶残野蛮的方法对土耳其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斯拉夫国家进行洗劫。最后,土耳其人的金戈铁马杀了过来,其气势锐不可挡,这时,保加利亚人陷入了绝望之中,不得不请求欧洲紧急救援,请他们同心协力,来保卫基督徒的土地免遭邪魔的亵渎。在博斯普鲁斯,为了玷污希腊人最神圣的圣殿,那些恶魔让他们的铁蹄踏上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台阶。听了博斯普鲁斯难民的血泪叙述之后,全保加利亚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紧接着是极度的恐慌。被焚毁的村庄升起了熊熊的烈火,把天空不断染成了一片血色,土耳其大军正顺着马里查河步步西进,整个河谷血流成川。于是,土耳其人对保加利亚人长达400年的残暴统治开始了。直至上个世纪初,一点微弱的希望之光才呈现出来。塞尔维亚的一个放猪娃发动了一场革命,并最终当上了国王。希腊与土耳其人接着展开了殊死的最后一搏,欧洲还为此牺牲了一位英国诗人(指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1788—1824,代表作为《唐璜》。1823年4月,出任伦敦希腊委员会代理人,援助争取独立的希腊人抗击土耳其———译者注),在传染病流行的小村迈索隆吉翁,他蹒跚地亲吻了死神。最后,保加利亚人展开了苦战,100年的艰苦卓绝的苦战,终于赢回了自由。在人类为信仰而殉难的悲剧中,巴尔干朋友一直扮演着主角,让我们以一颗菩萨心肠去怜恤他们吧!
保加利亚是现代巴尔干诸国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国家。它拥有两片肥沃的土地,各种农作物都能适宜生长,一片是北方平原,处在巴尔干山脉与多瑙河之间;另一片是菲里普波利斯平原,位于罗多彼山脉与巴尔干山脉之间。在两座大山的保护之下,菲里普波利斯平原享受着地中海温和的气候,它的农作物通过布尔加斯港输送到了国外,而从瓦尔纳港出口的就有北方平原所产的谷物、玉米。
保加利亚基本上是一个农业国,所以大城市不多。首都索菲亚处在四通八达的商道中心,这个城市曾充任了土耳其统治者的大本营。在400年漫漫岁月之中,土耳其统治者坐在位于斯特鲁马河畔坚固的王宫里,向除了波斯尼亚和希腊之外所有巴尔干半岛发号施令。
欧洲最终看到了他们的教胞正蒙受穆斯林侵略者的铁蹄的蹂躏,他们任人宰割,但在苦苦地挣扎着。对发生在保加利亚的暴行,格莱斯顿首相(19世纪英国政治家,1809—1898。自由党领袖,出任了四届首相———译者注)的议会曾多次进行了讨论,但是,俄国却是第一个起来采取行动的国家。俄军曾两度翻越巴尔干山脉挥师南下,昔日的希普卡关战役和普列文要塞战役已彪炳史册了,人们最终明白:只要人类还处在从被压迫受奴役的阶段向相对自由的世界前进的途中,战争就无法避免。
1877—1878年俄土战争———斯拉夫人远征军的最后一战,最终从土耳其人的枷锁下把保加利亚解救出来了。为什么如今巴尔干诸国中保加利亚的学校最为优秀呢?当时,保加利亚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公国,而统治权却握在一个日耳曼人手中。这意味着,这些保加利亚农民将学会条顿人的思维方式,保加利亚人将在聪明老实之上做到条理分明、逻辑严谨。所有的大地主都因战争而消灭了,和丹麦、法国的农民一样,保加利亚农民能拥有自己的土地了。每个人都积极地工作和学习,文盲急剧减少。这个由农民和木材运输船构成的小公国,蓄积的坚韧与能量却是无穷无尽的,同塞尔维亚一样,它也许永远竞争不赢西欧那些工业国,但是,当其他国家烟消云散后,保加利亚却能依然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