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酒后吐真言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miss_苏 本章:767、酒后吐真言

    767

    本就是过年,又因为这新的一年是皇上五十大寿之年,故此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就将许多不快都遮盖住了。

    大年初一,皇上因五十岁万寿,便颁下恩诏

    自王以下、宗室觉罗十五岁以上者,俱加恩赐。

    满汉大臣年六十以上者,俱加恩赐。内外满汉文武各官,俱加一级。内外大小各官,除各以现在品级已得封赠外,凡升级及改任,著照新衔封赠。

    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兵丁,及内扎萨克、喀尔喀等蒙古各部,年七十八十九十以上者,分别赏赉;至百岁者,题明旌表。

    军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一丁侍养,免其杂派差役。八十以上者,给与绢一匹、棉一斤、米一石、肉十斤。九十以上者,加一倍。至百岁者,题明旌表。

    各处养济院,所有鳏寡孤独及残疾无告之人,有司留心以时养赡。毋致失所。

    除了赏赉之外,皇上的恩诏里也有对在押的犯人给予的恩典各省军流以下人犯,俱著减等发落。各省监禁人犯,著将上年秋朝审缓决至三次。其余各犯,仍照节次查办之例,查明所犯情节,分别减等发落。其缓决一二次人犯内,有案情本轻可与矜原者,亦著该部查明请旨定夺

    皇上恩旨颁下,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都仰承天恩。

    便也因为皇上恩旨之中的恩典,当日四喜就被放回来了,倒叫储秀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去。

    四喜当日走得颇为壮烈,可其实前后加在一起也没关几天,这便回来之后,大家伙儿都乐,私下里偷偷儿说“皇上这又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便是跟皇后主子闹了些意气去,却也还是不过吓唬吓唬人罢了。就跟平民百姓家,两口子吵架,还得摔盘子摔碗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见了四喜回来,月桂自也是高兴不已。但是众人都去门口接四喜的时候儿,她却躲开了,一个劲儿固守在廿廿跟前伺候,怎么都不肯多挪动一步儿去。

    月柳却不管那个,兴冲冲地跟廿廿禀告了一声儿,就往外去。走到门槛边儿,才又回来扯住月桂的手臂去,“咱们一块儿去”

    月桂却坚定地摇头,“你去吧。主子跟前不能没人伺候。”

    月柳便冲廿廿,替月桂告假,“主子,奴才两个去一下儿,马上就回来啊”

    廿廿抬眸,静静看一眼月桂。

    月桂半侧着身儿,不敢看向廿廿。

    廿廿便忍住一声叹息,平淡道,“不就门里门外这么两步道儿么,有你们去迎着,四喜面儿上便也高兴得足了,你就别央着月桂去了。”

    “赶紧去吧,你再耽搁,凭四喜那脚力,说不定就到门口儿了,倒白瞎了你的一份儿心意去。”

    听着主子描述四喜那脚力的情景,月柳也觉着生动,这便扑哧儿笑了,就也松了手,只赶紧向廿廿又蹲了蹲身,“那奴才就先去啦”

    月柳跑出门儿去了,月桂这才转眸回身儿。却也聪敏,立时便寻了旁的话题来填补眼前儿的沉默去,“皇上既下了恩诏,全天下都大赦一番了,那奴才忖着,广兴大人必是也能同被圣恩。“

    月桂的话,自是让廿廿心下微微一动。

    月桂说的自是有理,皇上五十大寿的恩诏里,连死罪的都可晚处决一年到三年去;那便是大学士和刑部堂官已然给广兴议了死罪去,那便也应当在恩诏的范围之内,至少可以缓个一年到三年去那这就是给广兴容空儿了,说不定皇上等冷静下来之后,便能重新考量广兴那些辩白去,能再不急不忙将广兴那些罪证重新查清了,那到时候儿广兴可能就不用赴死了不是

    原本廿廿坚持要在皇上面前替广兴伸冤,为的也就是皇上在广兴这事儿上,前后调查的时间加在一块儿也就一个月,一个月便要定一个曾经的功臣和重臣的生死,廿廿担心太过仓促了。

    廿廿相信,只要皇上肯再给广兴一案容个空儿,那到时候不管最后查实了广兴是有罪该死,还是无罪该赦的,到时候儿廿廿就都不会再在皇上面前拦着,一切都凭皇上圣心独断就是了。

    廿廿这般想着,面上也不由得浮上微微笑意。

    月桂便更跟着欢喜,上前道,“怪不得当日主子与皇上说起广兴的事儿的时候儿,皇上不肯答应呢,原来是皇上心下有数儿自然唯有皇上自己才知道,大年初一还要下恩诏,还要施恩在押罪犯呀总共前后不差几天,故此皇上干脆等着今儿个,这便既不因主子的话而改变了旨意,又没让主子的希望落空去,这才当真叫两全其美呢”

    廿廿缓缓点头。这倒的确是符合皇上的性子。

    四喜回来了,储秀宫里终于人又都齐全了,这便欢欢喜喜关起门来过年。

    前朝,皇上在太和殿赐宴群臣。

    喜庆的旨意一道一道地传出来,皇上在大赏天下臣民之外,又格外施恩兄弟亲族。

    去年才因为桃花寺行宫的事儿,被罚了一顿的十七爷永璘,原本是罚郡王俸禄四年,去年给减免了两回,就剩一年的了;今儿个叫皇上索性将最后那一年的罚俸都给免了。

    还有之前叫十七爷退出内廷行走,然后还差点儿因为这个,叫十七爷在皇上赴皇极殿行礼的时候儿又犯错儿结果皇上今儿个也给重新恢复了,十七爷便又是内廷行走王了。

    总共这前后都没几个月,皇上罚十七爷的时候儿,看着义正词严的,可其实皇上对十七爷,一向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做出来的样子不过是给大臣们看的,堵悠悠众口罢了。这不没几天儿,就又什么都恢复了,就跟嘛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四喜回来就是将这消息给带回来了,他说是被关押在宫殿监,可其实宫殿监哪儿能真把他往慎刑司牢房里送呢,不过就是寻了间独门独院儿的空屋子给他罢了。倒叫他在宫殿监这宫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儿,最先得了这样的消息去,这便回来就给廿廿带回来了。

    廿廿听了,面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

    月桂在廿廿旁边儿站着,故意也不去看四喜,只顾着轻笑着与廿廿道,“主子瞧,奴才方才说的不算错吧皇上这便将这些个看似犯了错儿的,一个一个的给赦免了去。”

    “偏这些个全都是主子关心的人,皇上便是嘴上不肯说,可是皇上心下却都替主子记着呢。”

    不过多时,太和殿那边儿又传下恩旨来。皇上在恩赏完了兄弟子侄之后,又赏七额驸拉旺多尔济之子为镇国公,额驸丹巴多尔济之子回部郡王衔。以及三额驸、四额驸黄缰。

    三额驸和四额驸倒还罢了,终究是自家的女婿,况且还都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廿廿倒是格外替七额驸拉旺多尔济和额驸丹巴多尔济两位高兴毕竟,七公主固伦和静公主,还有绵锦格格都已经过世多年了,可是两位额驸却这些年来始终都受皇上的信重,皇上从未因为七公主和绵锦格格的过世而疏远了两位额驸,依旧将他们当一家人。

    四喜在旁笑眯眯侍立着,他回来自是高兴,况且今儿又是大年初一便是月桂一直在躲避他的注视,可是他却知道月桂心下也是开心的。

    见主子替七额驸丹巴多尔济高兴,他便赶忙儿凑趣儿,调动起他那本就机灵的小聪明儿来,“说到七公主,奴才倒是又联想起一件事儿来。七公主府,就是当年高恒家的宅子。”

    廿廿这便静静看四喜一眼。

    今儿个绕来绕去,总归都是绕着广兴在打转高恒也是高佳氏那一家子,就是慧贤皇贵妃的亲兄弟,与广兴是一家子的堂亲。

    廿廿垂眸细思了一会子,忽地一拍手,“叫你这么一说,我倒又想起一门亲来我们家十六房的爱必达公,所出的第九女便嫁给了高恒的第四子高杞为妻。”

    廿廿这说的是爱必达的第九女,而阿比达的第八女就是赫赫有名、却也颇为神秘的顺妃后来被连降两级,降为顺贵人的那位。

    廿廿静静抬眸,“这样说起来,高杞便是慧贤皇贵妃的亲侄儿,又是从小在七公主府原本的旧宅子里长起来的”

    月桂听着便也笑道,“倘若这位高杞大人膝下也有格格的话,便是一人身上能有慧贤皇贵妃和七公主两位的影子去呢。这般想来,怕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吧”

    廿廿不由得扬眸,“若高杞膝下还有这样一位格格,那便与佛拉娜是表姐妹了”

    月桂微微一怔,便也是一拍手,“可不”

    三阿哥绵恺福晋佛拉娜,其父是福庆,福庆是爱必达之子,故此佛拉娜乃是爱必达的孙女儿;而高杞之女,那就是爱必达的外孙女儿。那这两个女孩儿,便是姑舅亲的表姐妹。

    而雅馨,也同样是顺妃的侄女儿、爱必达的孙女儿,与佛拉娜是堂姐妹。

    月柳在旁听着,忍不住便乐了,“那主子该留意着,看高杞家里,是否有这样一位格格了”

    因着这样一段小故事,倒叫储秀宫里又都沉浸入一片期望的欢喜里去,便仿佛廿廿那日与皇上之间的那一点子小不快,终究是一瓣一瓣地,全都剥离开去了。

    前朝,太和殿。

    大臣们领宴欢座。

    礼亲王昭梿,因礼亲王家的宗室地位,上前率领一众宗室向皇上敬酒之后,又转回身来,向在座的皇亲国戚们祝酒。

    廿廿的阿玛恭阿拉,以国丈的身份,又兼礼部尚书和内大臣,也高座在皇上身畔。

    昭梿走到恭阿拉跟前祝酒,恭阿拉急忙也起身,毕竟昭梿是世袭罔替的礼亲王。

    两人客气了一阵子,便也并肩坐下,共饮了杯中酒去。

    昭梿不由得有些触景生情,轻叹一声道,“去年,我来给您老祝酒之时,赓虞也曾在畔。去年今日啊,是您老、我、赓虞三人共座。而今日,便也只剩下您老和我了。”

    礼亲王昭梿口中的“赓虞”,便是广兴。赓虞是广兴的表字。

    叫昭梿这般一说,恭阿拉不由得也是怔然良久,想到广兴最后那几乎是以性命相托的投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原本他恼了广兴不敬廿廿,还说着广兴断交,结果广兴旋即革职下狱,接着仅仅一个月之内便要问了死罪,且是绞刑去叫恭阿拉的心内也十分不得劲儿。

    到最后,广兴却也唯有向曾经并不很是敬重的皇后娘娘来求救若能早知如此,又何复当初呢

    他原本不想麻烦女儿,因为他都替女儿要生广兴的气,可是他却也没想到,女儿竟然放下了她自己与广兴的私人之见,主动来与他要去了广兴的投书。

    女儿的大度,令他这个当阿玛的都十分的钦佩。他自问身为当阿玛的,却都比不上女儿心怀的豁达。

    不过却也不奇怪,若不是女儿有此心怀,就凭他们家里当年的景况,又怎么可能位正中宫,成为今日的大清国母呢

    他为女儿自豪,便也在心底里暗暗地谅解了广兴去。便到今日,他心下已然只剩下了对广兴的惋惜之情去。

    他便仰首又又喝干了杯中酒去,深深叹了口气去,“赓虞以弹劾和相成名,今日却受此惨祸。我想啊,今日所有构陷赓虞之人,等将来必定都会遭到报应去”

    因为多年的私交,恭阿拉也比旁人更了解广兴的个性,他相信广兴就算有犯法之处,可更多都是个性旷达不羁所致。而那些所谓的罪证,更多是大臣们为了顺皇上的意思,从而不分青红皂白堆砌、罗织而来。

    恭阿拉本是个直性子的人,又爱饮酒,这会子因多饮了几杯,又心情颇为不好,这便有些没收住声儿,叫身边儿走过去的太监给听见了。

    午后,大宴散去,便有人到了皇上跟前,将今儿恭阿拉在太和殿上的所言,上奏给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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