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肯与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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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以后,许河累得睡着了。许青舟便回到租屋里。
他从医院回来的第一件事,总是洗澡。但此时天气忽冷忽热,这几天租屋的热水器也有点不太灵敏。有时候洗着洗着,水就突然变凉。
许青舟本来没有在意。可是洗到一半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开始流鼻血。
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瓷砖地上,异常醒目。许青舟赶紧关上水,用手去抹鼻子,可是却越抹越多,到最后许青舟感到头晕。
他用纸条卷成了卷,塞住了鼻子。裹了条毛巾从浴室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药盒,抽出里面的说明书详细地看。
因为长时间失眠的缘故,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诊断说是神经衰弱,于是给他开了一些调节情绪的药。
吃药的感觉很不好受,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麻木,还会伴随着强烈的头疼。于是许青舟并没有遵照医嘱,只是断断续续的在吃。今天早上他多吃了一粒。
许青舟不清楚流鼻血究竟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单纯的因为冷热交替的洗澡水使血管破裂。
他就着台灯,一行行看着药物的的副作用说明。
头晕、疲劳、视力模糊,便秘、恶心,焦虑。
并没有耳鸣和鼻血,但是下面却写了性功能障碍。
许青舟把药放在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与那萎靡成一团的**。他向后仰躺着,满身疲惫的躺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睡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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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里,他好像渐渐有了种错觉,仿佛自己还躺在陆承公寓的沙发上。
然后他便梦见了陆承。
男人带着熟悉的古龙香水味道,站在沙发旁边。
浓重的阴影,与一种藏在黑暗里的静谧温度,一同笼罩了下来。
那种温暖的温度,如同绵长的缭绕的丝线一样,一层层如茧似的把他包裹了起来。让他向下沉去……
许青舟惊醒时,发现身下的沙发,已被汗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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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文城的第八个月。
许河的排异反应转成慢性。医生说新移植的肾脏,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纤维化,除非进行二次移植,否则这个肾脏很快也会失去作用。
许青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许河。他只是沉默许久,对医生说:我明白了。
或许老人的离世,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二章
随着死亡的临近。许河越来越着急去完成他的书。
无论许青舟在不在医院,他都会挣扎着爬起来,用医院病床自带的小桌板,颤颤巍巍的写手稿。他的字迹越来越凌乱。这使许青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分辨、猜测文字的内容。
厚厚的一沓稿子,有时候连顺序也是乱的。许河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然后交给许青舟事后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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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舟在整理许河手稿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陆启的名字。
“我这一生,有两个最得意的学生。一个是我的儿子许青舟。还有一个,就是陆启。”
“陆启与小舟不同。他是天才,陆启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没能眼看着他展翅高飞,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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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河从未流露出过对陆启之事的任何悔意。
在陆启死后,他依然照常的上课,讲学。班里的学生跳楼自杀,整个学校里流言飞语四起。可是唯有许河,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依然每天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于是人们给许河冠上了古板、冷漠、不近人情、顽固不化的标签。可是只有许河自己知道,他是后悔的。
那种悔意每天折磨在许河心里。他私自扣下陆启的遗书、作业本、没能颁发出去的奖状,像是想用这些来纪念那个学生似的,可是这些东西,许河自己却不敢看。他甚至听不得陆启的名字。
在陆启死后的十六年中,许河身体的健康状况每日愈下。
除了他身体本身的原因之外,或许也与这份压抑在心底,无法排解的懊悔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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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面上的自己更加凌乱。不断涂改的痕迹与用手蹭脏的墨水污痕,仿佛昭示着书写者的纠葛。许青舟略过了大段他觉得无关紧要,自己也看得不是很懂的内容。
许河终于有一页,提到了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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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动乱年代长大的人,我的父母也是高级知识分子。”
“他们耿直、倔强、仗义执言、宁折不弯。因为这种性格,他们公开宣说邓吴廖的文章没有错误,所以也因为这件事情,遭到了批斗。
“那时候我十来岁,跟在父母身边,随他们一同进了牢狱。”
“我的父母是死在牢里的,我眼看着他们被摧残的不成人形。而我,也在被折磨着。”
“——那是最黑暗的时代、也是最混乱的年代。”
“就是在那时,我的身体受了伤。常人无法理解那种痛疼,而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也不好。身体的创伤,成为了我此后人生中,心底最自卑、最痛苦、也最无助的一部分。”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恐怕别人因此看不起我。我小时候起,骨子里就有一种教书先生的执拗。我研习历史,最崇拜的也是名留青史的文臣或诗人。而佞臣宦官,是为我所不齿的。偏偏自己遭此罪刑。”
“在随后数十年中,此事成为我根深蒂固的心结。我曾经多次尝试手术修复,却都徒劳无用。反而因为不断手术,导致创处极易被炎症感染。反反复复的泌尿炎症,最终牵连到了我的肾脏。”
“每次小解时,都似有痛处。此种疼痛不断在提醒我。”
“省我残缺、省我无用、省我有失尊严。省我以男子身份,却不全人事,无以留下子孙,续我祖辈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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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舟闭上眼睛。他用手盖着眼皮,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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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无法留下子孙,所以从业之后,我便选择继承父母的志向,成为一名教师,教书育人。”
“丁卯年十月,我的学生向娟从火车站回来。她衣着褴褛,形容憔悴。怀中紧紧抱了一个婴儿。她问我:许老师,你之前说帮我……还作数吗?”
“那时,我出于自己的私欲,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继承我的意志,以弥补我人生之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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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舟将台灯调暗了一些,趴在桌子上。
或许是有好几天再没吃药的缘故,不在摄入镇定剂,便让连他简单的“安眠”也无法做到。
他闭上眼睛,明明已经非常困倦,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