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妾》最新章节...
萧叔则低了头,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声音竟也羞涩了:“那……我就让瑶峦出来了……”
高文笑他:“赶紧、赶紧!”高文干脆代替萧叔则,向着萧叔则所住精舍的方向大喊:“永平——永平——”
“来了!”永平郡主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冒出来,反正在高文背后将高文一拍。
高文被轻微吓了一下,责永平道:“你鬼啊!”
永平不甘示弱,回斥高文:“那你大白天就能看见我,真不简单!”
高文被噎住,想了想,方才启唇。永平瞧见高文张嘴巴了,知道他要反驳,就赶紧开口:“你——”
“瑶峦。”萧叔则轻且低地唤了一声。
永平郡主就乖乖不说话了。
高文很是欢心,暗地里向萧叔则竖起了大拇指。萧叔则眨眨眼睛,一笑而过。
四人并排坐于江边,高文无趣,随手捡了个石子往江里掷,打了个水漂。高文欲开口同萧叔则讲正事:“叔则,我……”
“噗咚!”永平郡主也朝江中掷了枚石子,生生将高文的话打断了。
高文不由恼色,沉着脸,也再掷了枚石子。这次他臂膀压得低,石子在江面上没反弹起来,就近沉入水中,十分尴尬。高文脸上愈发地挂不住,还是萧叔则会缓和气氛,他弯腰也拾一枚石子,朝着江中奋力一掷,不偏不倚刚好比高文方才丢得石子还近那么一点点。
萧叔则投掷得最近呢,高文不是垫底的。
萧叔则躬身前移,将长腿一探,他本就赤着脚,这会儿双足被浅浸在水中,清冽江水没过脚踝。
永平禁不住紧张地攥住了萧叔则的臂膀:“叔则,水寒!当心着凉!”永平郡主面部绷紧,一颗心亦紧紧揪着,将萧叔则看得比她自己还精贵。
萧叔则抬起右臂,将自己宽厚的手掌笑住上永平的柔夷,拍拍她,似安慰她,又似让她放心。萧叔则以双足足面拍水,笑道:“天正好,水正温。”
“是啊!天正好,水正温!”如此好山好水,更兼萧叔则妙语,高文一时情绪上来,情不自禁应道。他也屈身向前,将双足探入水中。
永平郡主和徐卷霜随后至,四个人集体前挪了数寸,四对足齐放入水中。高文瞧见四人中就数徐卷霜最为拘谨,两只小脚丫子一动也不动,就那般僵硬地杵在水中。高文嘴角一勾,指尖悄悄沾了几滴江水,接着指上一弹,水珠往徐卷霜脸上洒去。徐卷霜冷不丁被溅到,当即回头,双手捧起掬了一把水,狠狠往高文脸上泼去。
顷刻间,高文被从头到脚淋湿。
“哈哈哈哈!”高文不气反笑,他低头观察徐卷霜的两只脚丫子,果然动了,轻轻地在拍水,发出泛水的声音。高文心里开心,盯着徐卷霜的双足久了,心里更生起几丝酥痒。
高文缓缓转过头去,不看徐卷霜。他抑制住自己心头的骚.动,轻轻吟道:“滔滔大江,亲亲吾家。激激滩涂,悠悠吾穴……”他吟唱起出征的战歌,纵使声音再浅再低,也会一扫心中的其它杂念,只剩慷慨清凛之气。
高文在俯仰天地间,碧空如洗,江流广阔,心中除了一股清气,更多出一股豪迈热血。高文禁不住握住了徐卷霜的手,对于他来说,世间最重要的莫过于两个家,大家是殷国,小家是鄂国公府,高文他努力拼搏,只为保大家和小家同平安。
今儿有幸,大家和小家同为宁静祥和,一如眼前缓缓流淌的江水,在这一刻拥有短暂的,却弥足珍贵的无风和平静。
高文继续吟道:“滚滚涛浪,男儿热血。浩浩水深……”
“佑吾殷昌。”萧叔则忽然接口。
高文稍怔,转过头来,就听见萧叔则问道:“子文,你今日来要同我说的正事,是你打算再去边塞么?”
徐卷霜闻言眼皮一跳,只注视着高文,并不发声。她心中虽然不舍,但不左右高文的决定。
高文攥着徐卷霜的手愈发握紧,颔首道:“叔则总是料事如神,我这次准备向皇上奏请,举家请赴边塞。一来为着保家卫国,二来……”高文顿了顿,正色道:“我要兵权。”
“你打算训练亲兵啊。”萧叔则笑了笑,右足艰难地在水中哗啦了几下,瞅着江水对高文说:“子文,你可要想清楚,出了京城,这城里……你可就是自动放权了。”
“我想清楚了。”高文旋即接口:“我也未必放权,人不在心在,我自然会命百尺传递我同皇上的往来书信。另外……”高文转头,殷殷望向萧叔则:“另外城中还需叔则里多担待。”
萧叔则轻笑出声,本欲脱口而出“我能有什么本事担待,更何况我家中皆近亲五殿下”,但是萧叔则对视着高文切切双眸,忽然发现……他自己和高文都不同了。
这是高文第一次在朝事上央求萧叔则,他和高文的友谊更深了一步。
高文又补充道:“我亦嘱托了另外几人,有他们在京城与你相辅。叔则,你不会太为难的。”
萧叔则便垂头应承下来:“我全力以赴。”
终究是……都要走进那个人人向往,提着脑袋换富贵荣华的涡旋里去了。
萧叔则心底几分荒凉,为了缓解气氛,他起头开唱道:“滔滔大江,亲亲吾家。激激滩涂,悠悠吾穴。滚滚涛浪,男儿热血。……”
还是这一脉大江好,水流浩荡不知其深,亦不知其情。江水不会开口说话,所以人们说它是吾家,它就是吾家,言滩涂是吾穴,它就是吾穴。讲浪涛是男儿热血,就算浪涛不是,它能辩驳?
毫无思想的无情事物反倒最有情呢。
萧叔则双足在水中晃悠,感觉江水温度适中,温着脚,暖着心。
高文亦唱起战歌,与萧叔则相和。
一曲终了,高文突然说:“在边塞时,我们夜里睡觉,为了提防着敌军袭营,真的是金甲夜不脱。”
萧叔则点点头,泛着笑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说都不容易。”
……
某日,今帝照例上朝,翊麾校尉高文向皇帝请奏,主动请调去条件艰苦的西北戍边。
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皇帝很快准奏了。
翊麾高校尉转升做定西高将军,调行边塞,五年为期。
高文留了赵大福守鄂国公府,羽衣和万仞留给萧叔则差使,其余人等一律随他搬迁。虽说是举家搬迁,但一共也就主仆七人,行李不多,两辆马车就能全部装下了。
高文扶徐卷霜上车的时候,瞟了一眼车后头绑着的行李,忽生一念。他微微低头,唇擦过徐卷霜耳畔,悄悄地对她说:“明年给我添个小子,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需要三辆马车了。”
徐卷霜不知道高文怎么会突然联系到这些,脸上绯红,却只能赞他思维开阔。
“上去吧!”高文扶着徐卷霜,将她托上车里。徐卷霜坐车又不是坐马,并无多少颠簸,高文却仍不放心地嘱咐道:“等会路上坑坑洼洼的,路不好走,你可要坐稳了。”
隔着车帘,徐卷霜的声音飘出来:“好。”
高文笑着就要自行上马,忽听见后头有人唤他,急匆匆地,话都说不连贯:“高、高公爷,高公、公爷!”
高文停了动作,待那人来。那人近前了,瞧清楚了,来人作一身小厮打扮。高文不认识这名小厮,却又觉着面熟,高文垂睑回忆了一下:嗯,他不是……还是想不起来。
那小厮也是察言观色的人,见高文半响不发话,十有八.九是忘了他。小厮就主动作个揖,自禀家门道:“高公爷,小的乃柳公子府上的伶俐儿。”
高文一听,心中稍稍有愧:原来是柳垂荣府上的啊。高文成亲未通知柳垂荣,本以为柳垂荣不会同他来往了。
高文声音放轻,询问道:“不知升耀找我何事?”
小厮面露喜色,忙从怀中掏出正红帖子,恭谨将帖子双手奉承。
高文打开帖子来看,同时听见小厮在旁边解释,原来这是柳垂荣成亲的请柬。
王玉容终是嫁了柳垂荣,王柳两家如今比着落魄,这两个人却不再顾忌地紧密相连。
其实,柳垂荣天性还是有些花的,他如今瞧见姿色好的佳人,还是会多瞟两眼。但也只仅仅限于两眼,第三眼都不敢多瞟,柳垂荣一瞟得多了,那佳人再含水勾.人的美眸,在他眼里也忽变成两道寒锐冰刀,向他捅来。
他这癔症是治不好了,柳垂荣确认自己这一生都没胆了。
柳垂荣便死心塌地,决意搂着自己最喜欢的王玉容过一生了。
……
高文将喜帖缓缓收入怀中,朝那柳府小厮笑道:“升耀大喜,我定当恭贺。只是如今我即将调任塞西,圣上定的起行日期,更改不得。不过我人虽不得亲至,厚礼一定送到。还得劳烦管家回去转告,本公不得不同升耀道声抱歉。”
高文承认自己这段话讲得几分虚伪,他终究是情薄了。
小厮鞠躬道:“好说,好说。小的一定给高公爷把话带到。”
高文从怀中掏出一锭金递给小厮,含笑道:“劳烦了。”
小厮自然是忙不迭地鞠躬,千恩万谢。高文却不再多言,转身欲启行了。他上马之前,先简略地告诉徐卷霜:“升耀要成亲了,新妇是你堂姐。我会命人送厚礼去,你的份我的份,都丰厚。”
“好。”徐卷霜答应道。其实刚才她虽然人在车里,但车外头的交谈,徐卷霜尽皆听到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福祉,王玉容应承了柳垂荣,无论之前多少兜兜转转,这还是她自己做的最终选择。既然选择了,便没有什么好讲,唯有真心祝愿二人能白头偕老,得福惜福。
徐卷霜想到这,柔夷往前伸,用指尖稍稍挑开了车帘。高文已经上马了,行在前方,她只能望见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挺拔,深深铭刻在她心里。徐卷霜继而又瞥见高文腰间宝剑,剑柄与剑鞘的接触处偶地泛闪起清光。将军的战甲兵刃,处京城时就以如此寒凛,不知到了边塞,马上百战,杀敌如砍草时候,这柄宝剑又该是如何的麟龙出鞘,怎样一番敌人胆寒?
徐卷霜不由得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泛起丝丝神往,两侧嘴角亦不知不觉浮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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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今帝花甲寿宴,各国使节与地方官员纷纷来朝,定西王高文亦恰好赴任期满,携妻携子还归京城。
定西王这五年戍边,十余次击退夷军侵犯,战功颇丰。更兼他训练亲军数十万,提拔将才,如今朝中武官,大半是出于定西王麾下。
定西王回来,不少向往敬仰他的百姓都守在鄂国公府门口候着呢,想看看神奇的五年光阴,是怎样将桀骜不羁的羽林郎锤炼成了独当一方的大将。
可是坐在车厢内的定西王,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呢。此时此刻,对于什么“万人敬仰”,什么“独挡一方”,高文全不在意,他只在意他臂弯里的妻子,和她腹内即将出世的孩子。
这是高文和徐卷霜的第三个孩子,头两胎都是小子,如今一个四岁,一个两岁。这第三个……高文日日观察过了,这老三还在娘亲肚子里,就天天捣鼓不停,估计是在里面伸腿伸脚什么的,这么爱动……哼,肯定也是个小子!
高文撅撅嘴,有些遗憾呢。比起“定西王携妻携子归”,他更喜欢“定西王携妻携子女归”。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何况“子”“女”合在一起是个“好”字,谁不贪好呢?!
高文一只手搂着徐卷霜,另一只手抚在她肚子上。高文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三儿子又动了,不由得将圈住徐卷霜的臂膀收回来些,轻柔捋了捋她的后背,问道:“难受不?”高文关切徐卷霜:“若是难受,我让广带端碗安胎宁神的汤进来。”
徐卷霜摇头:“不用了,我还好。别麻烦广带了,那两个小子,就有得磨她了。”
广带坐在第二辆车上,照顾着两位高小公子,可……可真同情广带呀!
高文思及自己两个儿子的调皮样,不由大笑着点头:“也是,就让广带在后头那辆车好好歇息吧!”高文伸臂,重新将徐卷霜环住:“你也不用太担心广带了,两小子再磨人,广带也不会累着。别忘了,还有百尺和千重争着帮她打下手呢!”高文自己笑道:“理当予他二人机会,好好表现,争功。”
徐卷霜闻声眼皮子跳,国公爷是愈来愈深谙悦女之道了。
这趟众人从西北搬回来,百尺、千重、万丈和广带都跟着回来了,琵琶却没有。自然不是琵琶自己愿意留在荒凉的西北边塞,而是……高文非要将她留在了那里。
因为徐卷霜怀第一胎,不能行男.女之事的时候,琵琶竟有意无意向高文流露了心思,她试探着……似乎是想被抬妾,又似乎早就对高文存了心思。
高文一绷脸,就将琵琶配给定西府里一名当地的小厮了。
“国公爷。”驾车的万仞在车头唤了一声。
“是到家了么?”高文起身挑帘,放眼往车外一瞅:距离鄂国公府还挺远的呢,到家尚早,万仞为何唤他?
高文瞟见前方渐行渐近的一对人马,眸光一沉,不等万仞开口,他已自道:“本公知道了。”
前方骑马众人,正当中骑在朱红骏马的漆衣华服之人,俊秀风神,不是玄王又是谁?
这位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如今炙手可热,不仅在朝堂上份量颇重,一呼百应,甚至连皇帝这次的寿宴,也是由他主持操.办。
高文回头,同徐卷霜对望一眼,又颔首示意她在车中坐稳,他便跳下了车。
高文笑道:“玄王亲自来接,诚惶诚恐,本公理当下车相迎。”
高文说罢,挥臂喊道:“殿下!”他这一声喊言语炙热,亲切却又不失礼仪,不卑不亢。
来人亦是快步近前,挥臂相应:“子文!”
两两近前,高文和段秦山脸上均泛着春风一般的笑意,互伸双臂拦在对方臂膀上,言欢互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如今老对手各具势力,再次争锋。今帝身体康健,为君精明得滴水不漏,明显还能在活个十年二十年。
且看他万寿无疆之后,又是谁人为主?
高文臂拥段秦山,心里想着的是徐卷霜和三个儿子,还有跟随他的千千万万人,今朝繁华更胜的京城,和他即将重见的辉煌禁宫。段秦山臂拥着高文,想的是他刚刚离开的皇宫,那是他熟悉且眷恋的地方,还有临行前,皇后同段秦山讲的那一段话。
段秦山离开前,无意提到他赶着出宫,是要去迎接高文。皇后便幽幽笑了,她得礼且象征性地嘱咐了段秦山几句,待到最后母子两人独处时,皇后突然说:“本宫能和你父皇一起喜,一起悲,还能同他一起爱他所爱的女人,但是却不能扶他心倾的儿子上位。”
段秦山稍怔,而后缓且坚定地道了四个字:“母后放心。”
……
高文和段秦山相拥、问好,又相携同行。两个人心中思及各自所想,禁不住都爽朗,热诚地大笑起来,声彻长空。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完结啦。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尤其是这最后几天,我更新得相当龟速==#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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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胸妾》这文大家想看什么番外?我写几篇,但是以我现在的速度……估计要等到下星期才能放出来了。大家说说,我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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