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开车带我到了商场。</p>
导购的眼神在我和他之间飘来飘去，而我已经完全后悔了。</p>
虽然小时候的泳衣的确穿不下了没错，但我没想到唐河会直接带我来买新的。</p>
面对各色性感的泳衣，唐河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咳了声，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然后就走了。</p>
我松了一口气。</p>
导购兴奋地说：「那是你男朋友吗？他好帅啊！」</p>
我看向门口。</p>
唐河在跟人打电话，微微皱着眉，在明亮的灯光下，越发显得脸孔白皙、眼睛漆黑。</p>
我低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p>
瞬间就没了心情，我随便抓了一件她推荐的泳衣，匆匆付了钱出去。</p>
听见唐河对着手机说：「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p>
语气不甚愉快的样子。</p>
看见我，他挂断了电话，尽量温和了语气：「买好了？走吧。」</p>
车子又往前开去，我后知后觉：「我好像没有告诉妈妈和叔叔我要出去。」</p>
唐河的眼睛盯着前面的车流，随口说：「不用，他们现在在医院，没心思管这些。」</p>
我紧张地看他：「医院？为什么会在医院？妈妈生什么病了吗？」</p>
联想到这段时间他们总是早出晚归，心顿时凉了。</p>
唐河仿佛觉得自己说错话，懊恼地捶了一记方向盘，顿了顿才说：「没有生病，只是你妈妈怀孕了。」</p>
她怀孕了。</p>
连唐河都知道，我这个亲女儿竟然不知道。</p>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噢」了一声，慢慢把头转了回去。</p>
好奇怪，红绿灯的光晕忽然无限放大，晕成了一团朦胧的光影。</p>
不应该哭的，明明是好事啊。</p>
只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你以后滚回去跟你爸待着」会成为现实。</p>
因为妈妈会有第二个孩子。</p>
她会把从前给我的爱，全部毫无保留地给 TA。</p>
TA 应该不会挨骂吧？</p>
应该得到的都是笑脸而非怒容吧？</p>
许许多多的猜想泡沫般掠过脑海，又从我的眼眶流出来。</p>
红灯转绿，不知为何，唐河迟迟没有踩下油门，只偏头看着我，欲言又止。</p>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鸣笛催促，唐河揿下车窗，余怒未消的样子：「别催了！」</p>
油门狂飙。</p>
我吓住了，眼泪含在眼眶里，一动也不敢动。</p>
注意到我的表情，唐河慢慢松弛下来，降了车速，很慢地说：「对不起。」</p>
昏暗的车子里，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歉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