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严厉又刻薄着,嫌弃我对她不够恭敬、嫌弃我对莫尧帧不够温柔体贴、还嫌弃我手脚不够麻利、更嫌弃我不能给莫家延续香火。</p>
她全然忘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明明是因她而落。</p>
三年前,我新婚不久就有了身孕。</p>
头三个月,正是坐胎危险时。</p>
她却不肯断了我的晨昏定省,不但日日要伺候在她跟前,就连家中劳作也得包揽下。</p>
她说自己年轻时也是这般过来,还说莫家家风清正,容不得媳妇子作妖拿乔。</p>
于是,在一个大雪天,我因为着急准备她要用的洗漱热水,滑倒在她的房门前。</p>
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她却只是骂天骂地,连伺候我小月都不经心。</p>
此后,我落下了病根,三年都不曾再有身孕。</p>
如今,这倒成了他们另攀高枝的借口。</p>
寒暄过后,婆母便巴巴下厨。</p>
她挥舞着厨铲,强烈邀请顾小姐尝尝她的手艺。</p>
呵呵,自我进门,她怕是连厨房门朝哪儿开都忘了。</p>
果然,她被灶膛熏得狼狈。</p>
顾小姐居然说要上去帮忙,我冷眼瞧着,她将一物投入灶里。</p>
那是根木雕发簪,由莫尧帧亲手雕出。</p>
他曾当着定情信物,在一个月华漫天的夜,插入我的鬓间。</p>
发簪一直放在我们的床头,见证我们的恩爱缠绵。</p>
到如今,莫尧帧见了,只是淡漠移开视线,“一个玩意罢了。</p>
”这于他只是个玩意,所以火苗舔舐时,他无动于衷,独留我疼得心头滴血。</p>
我的灵魂不归,便是为了见证他的无情么?3那厢宾主尽欢,嬉笑声句句如利刃,剜着我的片片灵魂。</p>
我浑浑噩噩地蹲在廊下,许久许久,才一切都归于平静。</p>
莫尧帧送走了佳人,等将大门落了锁,才揉了揉自己笑得发胀的脸颊。</p>
他又去了灶边,用火钳扒灰,小心翼翼扒拉出木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