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追着乌骓马来到树林里,只见乌骓马在前面停了下来,地上躺着已经昏迷的虞姬。项羽又惊又喜,将虞姬紧紧搂在怀里。马上又把虞姬抱起来放到马背上,向营地狂奔而去。
第二天虞姬苏醒以后很快就知道了因为找不到自己而使守城的士兵被霸王处死的事情,心如刀割。
虞姬设起一个香炉,面沉似水,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祭奠亡灵。项羽回到营帐,虞姬看着他,一言不发,只管流眼泪。
项羽说:“士兵没了,可以再招募。可是天底下,就只有一个虞姬。”
虞姬道:“大王,您错了。虞姬没了,还有韩姬、赵姬……可是民心没了,就再无立锥之地。”
高坡上,项羽等人望着刘邦军队的情况。
钟离昧说:“目前两军已经在广武形成对峙局面了,汉军在挖深沟,称之为鸿沟。”
项羽道:“我已命人去调集粮草,就在这里跟他们决战,要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
季布说:“刘邦如今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项羽转念一想,说:“这些天我对虞姬牵肠挂肚,今日见到美人,是我近来最快慰的事,由此我想到那刘邦对自己的家人何尝不是?”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韩信打下了齐国,田横残部逃亡,走投无路之下,田横再次投到了项羽麾下。
项羽背身看着地图,满意地微笑着说:“龙且听令,命你率精兵十万,直取临淄。把韩信那小子赶出齐国去。”
龙且皱眉道:“这么长的战略纵深,粮草怎么办?”
项羽说:“速战速决。你没有粮草,韩信更没有。”
听了项羽的作战安排,连虞子期都开始挠头了。
项羽补充说:“让田广率兵北上到博阳,以钳形之势,切断韩信东征军团的粮道。”
龙且说:“龙且明白了。待我休整士卒,三日后便可出发。”
项羽说:“不行。明日一早出发。”
龙且、虞子期齐声道:“什么?”
项羽说:“兵贵神速。如今之势已再明白不过,寡人和刘邦谁控制了齐地,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寡人要把田氏这只臭虫扔到汉军脑袋上去!”
第二天早晨,出征的大军前,是亲兵们抬着的一口大棺材。
龙且高声道:“这是给韩信准备的。待龙且把韩信小儿的尸首装入此棺中,献给大王!”
项羽哈哈大笑道:“好!你小子有种!全军出发!寡人在广武山下,等着韩信的脑袋!”
韩信得到消息以后立刻派了曹参去找汉王搬兵,曹参只拿回来一封信,信上说:“打赢了,要什么封赏都可以。”
这时候,张敖身上带着伤,跌跌撞撞进来,禀报道:“奉父亲之命,从赵地押运七千石粮草。哪知行至历下,遭到了田广部队的偷袭。粮食只带回来五百石,其余的,都被抢走了。”
韩信脑中嗡的一声,感到天旋地转。蒯彻连忙上去扶住。
蒯彻问:“曹将军,营中粮食够几日之用?”
曹参说:“五天。”
龙且的部队开始在潍水东面骂阵,叫嚣着让韩信出来应战。
潍水以西的韩信对手下几位将军下令道:“咱们就后天天明时分发动进攻。给你们一天时间,我要五千个沙囊。”
灌婴说:“沙囊挡不住楚军骑兵的!”
韩信摇头道:“我自有用处。明日夜里,你们带上沙囊,去这里。”说着他往地图上潍水上游的一个地方一指。
曹参、灌婴带人到了潍水上游,军士们开始用沙袋堵住河水。
灌婴说:“我还是不明白,这般堵死了上游,河水水线必将下降。这龙且也是久经战阵了,难道不会发现吗?”
曹参道:“你没参加过雍丘之战,不明白其中奥秘。当时大将军水淹章邯,也是这般堵住了上游,却并未完全封死。如今正好又是深秋季节,水位日渐下降,这正是老将才明白的道理。”
这时候他们发现了楚军的侦探小队,两个人一面着人化装成楚军正面与他们周旋,一面从侧后方包抄过去,一举歼灭了他们,还活捉了田横。
然而田横在被押回韩信大营以后,找了个机会用尖石割断绳索,跑了。蒯彻将这个消息飞报韩信:田横逃走了!
曹参说:“这田横定会将此事告知龙且,请大将军早做防范。”
灌婴也泄气地说:“竟因为此等细小疏忽,坏了大事。”
韩信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计划不变。”
众人大惊,皆面面相觑。
韩信摇着头说:“十多万大军的战斗,不会因一个俘虏带回的情报而发生变化。我若是龙且,别说一个田横,便是项羽亲自前来,也不会改变已有的战略。”
蒯彻依旧怀疑地说:“这……”
韩信说:“你们不明白一个好胜的将军心里在想什么。等着瞧吧。渡河,我亲自去做诱饵,两位将军,拜托!”
龙且早已率楚军在潍河东岸摆开阵势,其军容真是盛大无比,气势更是数倍于汉军。
见汉军已开始渡河了!弓弩手便开始射击,韩信军立刻陷入混乱,韩信于是亲自下阵指挥大军向前冲锋。但楚军箭如雨下,韩信军寸步难移,只好逐渐向后撤退。
龙且见了,哈哈大笑道:“我早料到韩信是不能打硬战的!传我命令,左右军渡河追击韩信。斩其首级者,项王必有重赏。”
楚军开始渡河追击。
田横破衣烂衫带着伤奔了过来,一下子摔倒在龙且马前,急叫道:“不可!将军切莫中计。韩信以沙袋堵住上游之水,此番败退就是要将我军引入潍水,以水相淹啊!”
龙且皱眉问:“你如何得知?违我将令,擅自出营,当斩!”
田横拜倒道:“将军!此乃我被缚于汉营之中亲耳所闻,万没有错啊!”
龙且脸色一变道:“你被俘了?”
田横点头。
龙且说:“却又逃了出来!这太奇怪了。”
田横道:“你是楚国大将,瞧不起我这个齐人,田横心里明白。但此战事关重大,项王委您以重任,还需万般谨慎方可啊。”
龙且说:“此刻正值深秋,我带兵多年,若河水有异一眼便能看出。你多虑了!”
斥候来报:“韩信亲率先锋,已被我军围于岸边。”
龙且扬鞭道:“中军前进!活捉韩信!”
田横张开双手,挡于马前说:“昔日章邯在雍丘就是这样被韩信击败的。将军!”
龙且笑道:“章邯、韩信,世人将这两个人吹嘘得如同天神一般。那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没有遇上我!你这般扰乱军心,我不怪罪于你。等我捉了韩信,分你一成功劳便是。驾!”
龙且扬马,竟从田横头上跃了过去。楚军开始全军渡河。
龙且意气风发地亲率楚军进入潍水,追击西岸的汉军。曹参和灌婴立刻指挥弓弩手还击,楚军渡河的速度因而被阻慢了。龙且身先士卒,全军有进无退,楚军于是冒着箭雨逐步前进。
这时韩信已退回本部,重回阵前观察楚军渡河的情形。在龙且亲自领头下,楚军大部分兵力处于河中。
韩信命令道:“扬旗!”
曹参一挥手,阵中百面红旗飘扬。只见水流突然变急。决堤之水倏忽而至,冲击而下,势如万马奔腾。顷刻间,大半楚军已全部被洪水冲散,哀号动天。
龙且本人虽已到达对岸,但看到河中惨状,不禁心神大乱。阵前韩信的兵马立刻向左右分开,阵后的弓弩队急速上前,对着快上岸的楚军展开猛烈的箭雨攻击。
厮杀直至日落,夕阳血红。龙且军营一片狼藉,余烬未灭。几名楚军降兵抬着被射成刺猬的龙且,走到韩信面前。韩信伸手抚着那棺材道:“一代名将,就这么陨落了。”
韩信庄重地对着龙且的尸身行礼,说:“把他收拾干净,放进棺椁,送回故乡去吧。”
说完,韩信缓缓地走了。
战后,蒯彻提出来:“龙且虽灭,但田横逃走,田广余部尚在。齐国的田氏家族诡诈多变,反复无常,曾经把项羽也弄得十分头痛。大将军要维系齐地的安定,就应先称王。”
几位将军也都认为:“齐南边联结着楚国,项羽又时时觊觎着它。如果不设一个假王去镇着,难以控制,随时都有可能反叛。请汉王封韩大将军为假王,才能使您有力地控制和治理这个地方。”
韩信摇头说:“诸位不懂汉王,也不懂我呀。昔日攻齐,累得郦食其被杀。汉王嘴上不说,心里必定不快。日前求援军不得,便是对我的警诫。此番居功,怕是汉王心里更不会舒坦了吧?”
蒯彻却说:“曹参将军为证,汉王曾亲口许诺,修书前来,他与大将军约定,若击败龙且则可求有所应。如今您所求的不过一个假王的名号。说到底,为的还是巩固汉的势力。您依旧是汉王最为器重的将军,是臣子。他有什么理由不快呢?”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蒯彻说:“依我所见,要想让汉王心安,只需众位将军联名保举,此事可无忧矣。”
韩信终于点了点头,说:“既然诸位信任,那韩信便不推辞了。”
“砰”的一声,刘邦猛然拍案而起,使者大惊,见汉王震怒,如芒刺在背,冷汗直流,立刻住口,噤若寒蝉,浑身微微战栗,生怕汉王降罪于他。
刘邦怒道:“我被项羽困在中原,日日夜夜望他来解围,他倒想立为王了!”
汉王拍案时把面前的酒樽震倒了,陈平连忙伸手收拾。这时,刘邦感觉到他的左脚和右脚同时被张良、陈平踩了一下。他顿时领会了这两位谋臣的意思,再没有往下讲了。
张良耳语说:“汉王息怒。你这样对自己不利,目前你能阻止他称王吗?不如顺着他,对他好一点,否则会发生意外的,请汉王深思!”
刘邦感到自己意气用事了,刚才有些失态,便又突然大笑起来,说:“哎,我刚才怎么了?昨夜失眠,心情烦躁。来人啊,摆酒赐座!”
汉王喜怒无常,弄得来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化险为夷,感到受宠若惊,连忙拜谢入座道:“禀汉王,刚才这番话,绝非韩将军的意思,是小臣觉得如此办对汉王有利,信口雌黄而已,望汉王海涵!”
张良马上说:“刚才来使的献策极有眼光,不失为一个良策,请汉王赏赐。”
刘邦说:“好,好!来人啊,赏赐来使!”
下人立刻捧上黄金和美玉,来使拜谢。
刘邦道:“刚才我正召张良、陈平商议,新下的齐地若无王镇守,久必生乱,为楚所图,封王又非韩信莫属。韩信真算得上一个大丈夫,他既然平定诸侯立有大功,要封王就应该是真王,何必封假王呢?”
张良和陈平都点头称是,来使更是喜出望外。
刘邦说:“就命成信侯为使,前去城阳为韩信授印封王。”
张良道:“遵命。”然后对来使说:“请先到馆驿歇息两日,待金印刻好准备停当就立刻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