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晨,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走进了菲茨杰拉德的办公室,挥舞着一份星期三《洛杉肌独立报》的头版。
“是谁写的这个故事?”她指着大标题,怒气冲冲地问。
“肯因,如果是你的话,”沃尔特·斯佩思站在门口说道,“那你可真是一个,爱管闲事的讨厌鬼!”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道德准则吗?”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气鼓鼓地嚷着。
“你给我站起来,老实回答。”潘克怒气冲冲地推开了沃尔特·斯佩思。
“噢,别这样。”埃勒里·奎因说。
“关上门。”菲茨杰拉德说。
“有什么内容惹恼了你们吗?”埃勒里·奎因问道。
“这个故事——沃尔特认罪,随后又反悔……”
“这难道不是真的吗?”埃勒里·奎因笑着说。
“我要辞职!……”瓦莱莉大声地说。
“我不会放过你的!……”潘克愤怒地说,“准备好你的武器,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
“嗨,你们都冷舴下来,你们这些人!……”埃勒里·奎因大声说,“你们都自以为很了不起,实际上,你们全都不愿意动一动脑子。”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看了一眼沃尔特·斯佩思,沃尔特·斯佩思看了一眼雅尔丹小姐,潘克看着他们两个人,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线索,以便决定自己的态度。
埃勒里·奎因从菲茨杰拉德的桌子上跳了下来,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吐着烟雾。沃尔特·斯佩思和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都坐了下来,两张椅子靠得很近。
透过蓝色的太阳眼镜,埃勒里·奎因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回想起昨天晚上,在袼鲁克警官的办公室里,他们也做过同样的动作。显然,出现任何风险的时候,他们都会下意识地,紧紧依靠在一起。那两张年轻的面孔,表现出了神秘、隐讳、顽强的性格。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密谋了什么。”埃勒里·奎因最后说,“但是,我能确信一点——你们两个家伙,作出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你们试图自己破案。这不是你们该办的事情,应该由专业人士来处理。”
“像你这种人吗?”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冷笑道。
“我是说像格鲁克警官和凡·埃弗里那种人。你们并不是专业人士,你们承认吗?”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和沃尔特·斯佩思对望了一眼。
“看在上帝的分上,”埃勒里·奎因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人就不能自己拿主意吗?难道每次开口之前,都要开个小会?”
“我们试图自己破案,那又怎么样?”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挑衅性地说。
“让他自己嚷嚷去吧!……”沃尔特·斯佩思说,“别理他,瓦尔。”
埃勒里·奎因瞪了他们一眼。
“真是了不起,聪明的赤胆英雄!……”埃勒里·奎因讽刺地说,“我估计你们下一步,会拿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扮演漫画中的英雄!……”
“你真是有趣!……”沃尔特·斯佩思冷笑着说,“但是,我还有工作需要做。我们走吧,瓦莱莉。”
“你们给我坐下!……你要去哪儿?……”埃勒里·奎因恶狠狠地望着沃尔特·斯佩思,“你知道该干什么吗?知道应该到哪儿去调查吗?……你们回答我!……”
两个年轻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潘克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闷闷不乐的疑惑表情,“你们什么都不懂。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对付安纳托尔·鲁伊希那个家伙。”
“安纳托尔·鲁伊希?”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皱起了眉头。
“我们?……”沃尔特·斯佩思扬起了眉毛。
“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吧,关于安纳托尔·鲁伊希和遗嘱的话。”埃勒里·奎因严肃地问。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认为:安纳托尔·鲁伊希撒了谎,五点十五分,他第一次到达桑苏斯的时候,他进去见了所罗门·斯佩思——也就是说,他撒谎了。”埃勒里·奎因严肃地说,“斯佩思在五点半左右死去,这证明安纳托尔·鲁伊希和他的助手,在那时候已经帮助斯佩思,签署了新的遗嘱。”
“这是怎么回事?”沃尔特·斯佩思吃惊地问。
“哦,沃尔特。”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带着歉意说,“我忘了告诉你了!……”
“维尼·摩恩那个女人得到了所罗门的遗产。”埃勒里·奎因轻声地说,“沃尔待,你想一想看,在你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安纳托尔·鲁伊希却突然宣布,他要迎娶维尼·摩恩。这到底为什么?”
“随便哪个傻子,都能够猜得出来。”潘克不屑地说,“他想得到一大笔遗产。”
“你说得很正确!……”埃勒里·奎因懒洋洋地说,“随便哪个傻瓜,都能猜得出来,他为什么想要娶维尼·摩恩小姐。但是,你所说的傻瓜,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她同意嫁给他?”
“这我没有想过。”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摇着头低声说,“你说的有道理,为什么维尼·摩恩要嫁给他?”
“人们放弃神圣的自由,选择婚姻的牢笼,通常有三种原因……”埃勒里·奎因冷冷地说,“第一种原因是金钱。但是,那五千万美元是她的,不是安纳托尔·鲁伊希的。第二种原因,是为了和某个人斗气——也许维尼·摩恩小姐有一个暗恋的白马王子,但是,他不肯屈从于这位小姐的美貌。但是,我怀疑维尼·摩恩小姐,会舍得为了这个原因,花掉几千万美元,就为了让那个白马王子难过。第三种原因是恋情——也许在加利福尼亚州,还有其他说法。我想你们已经见过安纳托尔·鲁伊希先生了,你们认为:有哪个女人会跟他坠入情网吗?”
沃尔特·斯佩思跳了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我在这方面不在行。”潘克说,“我的相貌,普通女人……”
“闭嘴,你这个大猩猩。”菲茨杰拉德恼怒地说。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维尼·摩恩知道要想得到那五千万美元的遗产,就必须要仰仗安纳托尔·鲁伊希。如果安纳托尔·鲁伊希能够,控制得住遗产的分配方式,如果他的某种行为能够决定:维尼·摩恩是否能够得到五千万美元,那么,维尼·摩恩愿意下嫁安纳托尔·鲁伊希的做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想起来了,我们所谈到的遗嘱!……”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大声说道。
“没错!……结合我们昨天作出的其他推断。我们可以猜测,所罗门·斯佩思在星期一的下午,也就是他被谋杀之前,曾经签署了一份新的遗嘱。”埃勒里·奎因推测着,“在新的遗嘱中,他部分、或者完全,剥夺了维尼的遗产继承权。而安纳托尔·鲁伊希拿走了那份新的遗嘱。”
“卑鄙的恶棍,”沃尔特·斯佩思愤怒地说,“一只臭鼬!……”
“安纳托尔·鲁伊希肯定去找过维尼·摩恩,告诉她手上有一份新的遗嘱——那份遗嘱会完全剥夺她的继承权。”埃勒里·奎因自信满满地说,“但是,如果她答应嫁给安纳托尔·鲁伊希,他就可以毁掉最后一份遗瞩。那样的话,旧遗嘱仍然有效,维尼仍然能够得到五千万美元。”
“他借用这份新遗嘱,来要挟维尼·摩恩!……”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大声说,“他肯定没有毁掉那份新遗嘱,否则他就失去了要挟的筹码。在他们真正成婚之前,他都会留着那份新的遗嘱!……”
“另一方面,维尼·摩恩也不会嫁给他,直到旧遗嘱生效为止!……”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屏着气,激动地说。
“现在我们面临着,一些有趣的问题。”埃勒里·奎因轻声说道,“比如说,安纳托尔·鲁伊希究竞是在什么时间,离开了所罗门·斯佩思的房子?是在斯佩思被谋杀之前,还是之后?”
“你想说……”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问。
“我什么都没有说!……”埃勒里·奎因耸了一下肩膀,“但是,安纳托尔·鲁伊希心里很清楚,如果有人发现,他私自扣留了新的遗嘱,他就有大麻烦了。警方会据此认为:鲁伊希有谋杀动机。那份遗嘱会要了他的命——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药蛋蛋。可是,他如果留着遗嘱,就等于有了两千五百万美元。我猜测安纳托尔·鲁伊希决心冒险,同时想尽办法保护自己。”
“他肯定不会把遗嘱,留在自己的手边。”沃尔特·斯佩思沉思着说。
“那么,我们怎么样才能够,找得到那份新的遗嘱呢?”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惊慌失措地问道。
菲茨杰拉德轻快地说:“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安纳托尔·鲁伊希自己,拿出那份遗嘱来。与此同时,我们要特别小心,不能让他猜到,有人知道了新遗嘱的事情。”
“如果他听到了风声,”埃勒里·奎因点了点头说,“为了不和谋杀案有牵连,他会毁掉掉新的遗嘱。”
“如此说来,”菲茨杰拉德瞥了一眼潘克,“我们必须保守秘密,要绝对小心。我不会在报纸上刊登,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新闻,而你则不要多嘴多舌,做梦的时候也不许说。”
“很显然,我们需要采取一些策略。”埃勒里·奎因自信满满地说,“鲁伊希先生的弱点,是那位美妙绝伦的维尼小姐。因此,我们要以她为突破口。”
“怎么办?”潘克激动地问。
“这取决于安纳托尔·鲁伊希先生,到底告诉了维尼·摩恩多少信息。我猜测鲁伊希没有给,维尼·摩恩看那份真正的遗嘱。”埃勒里·奎因认真地说,“除非绝对必要,鲁伊希不会把遗嘱带在身上。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假设维尼·摩恩没有见过其正的遗嘱。”
“好的。现在我们可以向维尼·摩恩透露一些风声,让她认为,安纳托尔·鲁伊希那个家伙一直在撒谎,他手上根本没有什么新的遗嘱,他编造遗嘱的故事,就是为了诱骗维尼·摩恩嫁给他,并且从五千万美元当中分一杯羹。你们认为维尼会怎么做?”
“她会要求看那份遗嘱!……”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说。
“正确!……”埃勒里·奎因打了一个响指,点头附和着,“这样的话,安纳托尔·鲁伊希就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给维尼·摩恩看那份遗嘱,要么失去五千万美元的一半。等他拿出遗嘱的时候——我们就动手。”
“太妙了。”沃尔特·斯佩思简短地作出了评价。
“沃尔特,你就是我们所需要的特工。她很熟悉你,我猜她甚至很喜欢你。”
“我也有这种感觉。”沃尔特·斯佩思的脸红了。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不自然地低下了头,盯着她的指甲。
“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做好准备,掌握所有的证据。”埃勒里·奎因得意地说,“这就需要一些先进的技术设备,专用的窃听手段。”
“你们可算找对人了。”菲茨杰拉德笑着说,“我有不少朋友,能够弄到秘密窃听器。我们可以把窃听器,悄悄地安装在斯佩思家的房子里,然后,把电线牵到,雅尔丹家的空房子里。”
“这个主意真妙。”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眼睛闪闪发光,“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另一头听着……”
“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潘克恳求道,“我说,伙计们,我什么都会干的。我以前就是一个电工。我可以去斯佩思的房子里,悄悄地安装机器……”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埃勒里·奎因趁机拉开了菲茨杰拉得的抽屉,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菲茨杰拉德趴在桌子上,正在匆忙地给他的“朋友”写信,潘克则忙着吹嘘他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飞贼。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在一旁忙着指导沃尔特·斯佩思,教他在面对毫无戒心的维尼·摩恩时,应该说些什么。
“都记住啦!……”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问。
“别担心,亲爱的。”沃尔特·斯佩思得意地说。
“沃尔特,给我出去,赶紧把你的漫画弄完,行吗?……”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皱眉说,“他们会以为这儿正在开内阁会议。”
“你要去哪儿?”沃尔特·斯佩思起身问道。
“我去见爸爸。”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得意地说。
“把那封信给我!……”
终于,沃尔特·斯佩思、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和潘克都走了出去,分别赶赴各自的目标。埃勒里·奎因匆忙把酒瓶,放回了菲茨杰拉德的抽屉,跟着瓦莱莉跑了出去。
“和平与宁静!……”菲茨杰拉德眯缝着眼睛,拿起了苏格兰威士忌酒瓶,“真是来之不易啊!……”他笑着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