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奎因关上了菲茨杰拉德的房门,冲到桌子旁边,拿起了桌上五部电话中的一部。
“请接警察总局的格鲁克警官,谢谢。”他这么说。
“喂,你小子在干什么?”菲茨杰拉德好奇地问。
“格鲁克?我是希拉里·肯因,《洛杉矶独立报》的记者。”
“有什么新的消息?”格鲁克警官问道。
“有很多消息。我可以给你一条,但你要保证不泄露出去,行吗?”
“相信我吧。”格鲁克警官回答道。
“你去调查拉萨拉的电话通话记录,从星期一下午五点开始的。”
“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你可以去找值班经理谈一谈,不过,你要让他保守秘密。特别是:不能让电话交换台的值班员听到风声,就是那个名叫米布斯·奥斯汀的女人。决不能让她知道,有人在检查电话记录。”
“我明白了。”格鲁克警官缓缓地说道。
“关于铁桌子上的指纹和望远镜,你有什么发现吗?”
“雨水完全破坏了指纹。但是,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提示,肯因先生。”
“我会去找你的,到时你当面谢我好了。”
埃勒里·奎因挂上了电话,坐在菲茨杰拉德最好的椅子里,揉着下巴。菲茨杰拉德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酒瓶和两只酒杯。他们都喝了一大口。
“好吧,菲茨杰拉德!……”埃勒里·奎因说,“我知道,你那白发苍苍的脑壳里,正在浮想联翩。”
“你比联邦调查局的人还要可恶!……”菲茨杰拉德激动地说,“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看在上帝的分上,告诉我吧。”
埃勒里·奎因压了压帽子,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墨镜。
“让我稍微想一下。”他笑着说。
“我需要的是新闻,而不是推测。”菲茨杰拉德恼怒地说,“你快把我逼疯了。”
“哦,这倒提醒我了。”埃勒里·奎因说着,又抓起了菲茨杰拉德桌子上的电话,“请接马格纳电影公司,我找杰克·巴彻先生。”
“巴彻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好!巴彻吗?……我不想和他的秘书说话,真见鬼!……我想找巴彻本人,那个小拿破仑,所谓的天才……”埃勒里·奎因激动地扭动着身子,“我亲爱的小姐,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吗?我想,我没有必要用俗语,来向那位伟大的、行踪不定的美国天才致敬了。再见!……”
埃勒里·奎因的身子往后一倚,喘着粗气,再一次把帽子压到了眼睛上面。茨杰拉德不满地看了一眼,又喝了一口酒。
当埃勒里·奎因离开《洛杉肌独立报》大楼的时候,菲茨杰拉德也跟在他的身边——菲茨杰拉德认为:如果他做一些实地调查、跑跑腿,也许能够得到一些新闻。他们找到了格鲁克警官,发现那位警官同样愁容满面。当他看到埃勒里·奎因先生之后,格鲁克警官蹭地跳了起来。
“肯因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格鲁克警官生气地喊道,“哦,菲茨杰拉德,你来了!……”他朝报社主编皱着眉头。
“你的思维真是跳跃。”菲茨杰拉德反唇相讥,坐在了最舒适的椅子里。
“请你们暂时休战。”埃勒里·奎因说,转过头问警官,“格鲁克警官,有什么发现?”
“拉萨拉的电话记录表明,在星期一的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有人给山顶区二四一一号打过电话!”
“那是所罗门·斯佩思的电话号码。”菲茨杰拉德惊愕地说,他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下去。
“是谁给斯佩思打了电话?”
“是3C房间——雅尔丹的房子。”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过了一会儿,菲茨杰拉德问道。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格鲁克警官说。
埃勒里·奎因似乎满不在乎。实际上,他满脸喜色。
“警官,你愿意打赌吗?”
“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又遗忘了什么事情?”格鲁克警官不满地嘟囔起来。
“我希望你把里斯·雅尔丹找来,告诉他所有针对他的指控都被取消了。”
“什么!……”格鲁克警官被大大地激怒了,“你以为我发疯了吗?”
菲茨杰拉德插了一句:“继续说。格鲁克,看一看这个神经病,还能有什么新点子!……”
“你不一定要真的那么做。”埃勒里·奎因安抚地说,“就是看看他的反应。你觉得怎么样?”
“哦,真是烦人。”格鲁克警官强忍着怒气,对着内部通话器喊叫了起来。
二十分钟之后,里斯·雅尔丹被带进了格鲁克警官的办公室里,房间里只有格鲁克警官一个人。
“雅尔丹先生,我要向你立即宣布一个消息!……”格鲁克警官突兀地说。
“不管是什么消息,都比遭受冷落要好啊。”里斯·雅尔丹和气地微笑着说。
“我和凡·埃弗里,我们认为找错了人。”
“找错了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里斯·雅尔丹并没有表现出意料中的兴奋之情,相反,他似乎很失望——这让格鲁克警官很诧异。
“我们已经决定,撤销对你的所有指控,你现在自由了。”雅尔丹作势要抬起手,“现在,只需要等一些手续上的事情……”
“警官,我想提一个不同寻常的请求。”里斯·雅尔丹突然说。
“什么?”格鲁克警官好奇地抬起头来。
“请你不要撤销指控。”
“什么?你是说,你想待在监狱里?”格鲁克警官惊诧地问。
“我现在没有办法解释。”里斯·雅尔丹吞吞吐吐地说,“但是,有一些因素……”
格鲁克警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揺头,拉开了门。两名警员走了进来,雅尔丹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愉快表情。
“太感谢你了!……”他诚挚地致谢,然后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就像一个走向自由的罪犯。
格鲁克警官关上了门,埃勒里·奎因和菲茨杰拉德,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
“你们能相信吗。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格鲁克警官一脸茫然地说。
“你问他去吧!……”菲茨杰拉德不耐烦地,把他胖胖的身子,转向了埃勒里·奎因的方向。
格鲁克警官不停地摇着头,嘟囔着说:“我发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要求留在监狱里,接受谋杀指控!……”
“这和我的猾测完全吻合!……”埃勒里·奎因心满意足地说,“五点三十五分,从拉萨拉打往斯佩思的房子的电话,再加上里斯·雅尔丹的表现,就能够轻易地得出一个结论。”
“我怎么毫无头绪?”
“里斯·雅尔丹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留在牢房里?为什么他请求作为谋杀案的嫌疑人?”
菲茨杰拉德的眼睛里灵光一现。
“天哪!……”他喊道,“他有脱身的王牌!”
格鲁克警官的脸色变得煞白:“什么,脱身的王牌?”
“当然是这样的!……”埃勒里·奎因说,“可能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不在场证明。我已经发现了雅尔丹父女的秘密,雅尔丹让她的女儿去说服米布斯·奥斯汀,让她保持沉默。现在再考虑一下五点三十五分,从拉萨拉打出的电话,要么,是里斯·雅尔丹自己拨通了电话——但是,考虑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和沃尔特·斯佩思的特殊关系,更可能是瓦莱莉·雅尔丹打的。那么,应该是里斯·雅尔丹在瓦莱莉的身边,至少是在电话接线员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一来,电话接线员就能够给里斯·雅尔丹提供不在场证明。于是,所有的问题都解释清楚了。”
“这么说,在发生谋杀案的时候,里斯·雅尔丹有一个合理的不在场证明。”菲茨杰拉德激动地说,“如果在开庭的时候,奥斯汀出场作证……那可就妙了!”
格鲁克警官显得忧心忡忡。
“如果这是真的,”他嘟囔着,“他为了不让我们知道他的不在场证明,所以,特意提醒他的女儿,让那个女孩儿保持沉默。他们可真聪明。”
可是,格鲁克警官的语调和表情中,毫无赞赏的意味。
“他为什么要故意隐瞒一个不在场证明?”菲茨杰拉德皱着眉头,“这很不合情理。”
“如果他想要保护某人,这种做法就合情合理了。”埃勒里·奎因懒洋洋地说。
格鲁克警官和菲茨杰拉德都蹬着他。
“你们还不明白吗?这就是问题的要点。他把所有的嫌疑,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来,他所试图保护的人,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他试图保护沃尔特·斯佩思。”
“沃尔特·斯佩思!……”格鲁克警官惊叫了起来。
“当然啦。咋天晚上,沃尔特·斯佩思不是已经供认过吗?……”埃勒里·奎因笑着点头说,“那天门卫弗兰克看到的、穿着里斯·雅尔丹的大衣的人,正是沃尔特自己。他原本就要和盘托出了,但是,瓦莱莉·雅尔丹又让他闭上了嘴巴。然后,他们三个人密谋了一阵,最后,沃尔特·斯佩思就撤销了他的证词。沃尔特的表现证明:他预先并不知道,里斯·雅尔丹有不在场证明,是昨天晚上雅尔丹父女告诉了他,这个细节之后,他才改变了主意。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沃尔特·斯佩思并不知道,里斯·雅尔丹有一个脱身的王牌。换句话说,在昨天晚上之前,他又在保护里斯·雅尔丹——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保护里斯·雅尔丹?我不明白。”菲茨杰拉德说道。
“我也不知道。”埃勒里·奎因皱着眉头,耸了一下肩膀,“现在,他们又都闭紧了嘴巴,很显然,雅尔丹父女在保护沃尔特·斯佩思。”
“保护沃尔特·斯佩思,为什么?”菲茨杰拉德固执地问。
“上帝才知道,我又不是他们的亲信。这些缝上了嘴巴的傻瓜,要是能够让他们开口就好啦!……”埃勒里·奎因摇着脑袋,无可奈何地说,“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里斯·雅尔丹有一个不在场证明,这能够保护他,但是,沃尔特·斯佩思却没这么幸运。他们认为:沃尔特处于不利的境地,否则刚才,里斯·雅尔丹也不会做出违反常理的事情。”
“沃尔特·斯佩思,原来是他……”格鲁克警官烦躁的低语着。菲茨杰拉德浓密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轻轻地摇着头。
“是的,沃尔特·斯佩思。”埃勒里·奎因急速地说,“你们想过没有,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在星期一下午,给所罗门·斯佩思的房子打电话,是想找谁?”
“天哪!……也许她是想找沃尔特·斯佩思!……”
“还能是谁?我猜测,在下午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就在他父亲的屋子里。雅尔丹父女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如果沃尔特·斯佩思先生就在他父亲的房子里,”格鲁克警官惊呼,“就是说,谋杀之后的三分钟内,沃尔特还在谋杀现场!……当然,他也许并不在书房,不过我们警方能够查出来。”格鲁克警官自信满满地说,“现在,至少能够确认一点,星期一下午,在发生谋杀案的时间段里,进入桑苏斯别墅的外人,并不是里斯·雅尔丹,而是沃尔特·斯風思。他穿着里斯·雅尔丹的大衣,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件大衣——那上面染了血迹!……”警官狡黠地一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如果他杀死了自己的爸爸,他可以借用大衣,陷害里斯·雅尔丹。”
“简直是个无耻之徒啊!……”菲茨杰拉德愤愤地说。
“糟糕,星期一晚上我放走了沃尔特·斯佩思,他比雅尔丹父女先离开桑苏斯。也就是说,他完全有机会先回到拉萨拉,把大衣和长剑,藏在雅尔丹家的壁橱里。还有——这是我一直没有透露的秘密——在那把长剑上,不仅留有里斯·雅尔丹的指纹,还有沃尔特·斯佩思的指纹——他在凶器上留下的指纹。”
“是吗!……”埃勒里·奎因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并不想让这个细节,”格鲁克警官怯懦地说,“搅乱里斯·雅尔丹的案子一”
“在长剑上有沃尔特·斯佩思的指纹!……”埃勒里·奎因低声哪嚷着。
“不管怎么说,沃尔特·斯佩思仍然有谋杀的动机——他被剥夺了继承权,对吗?……而且,他一直和生父不和。”格鲁克官满意地搓着双手,“朋友们,这个案子有希望了。结案的所有要素都齐全了。现在只要我找到一些合适的证人,我就能要求凡·埃弗里……”
“抱歉,我有事要走了。”菲茨杰拉德走向大门。
埃勒里·奎因冲了过去,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去写新闻报道,我的好朋友。”菲茨杰拉德嬉皮笑脸地说,“太棒了,这个新闻至少能卖一百万份报纸!……”
“菲茨杰拉德,如果你敢把你刚才听到的东西,印在报纸上,哪怕一个字……”埃勒里·奎因恶狠狠地说。他凑在菲茨杰拉德的耳边,悄声低语了—阵。菲茨杰拉德似乎很不甘心,但是,他随即面露惊讶之色,最后又露出了笑容。埃勒里·奎因又把他拽回到格鲁克警官的桌子旁边。
当天晚上八点,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桑苏斯里面雅尔丹家的房子里转悠着。他们是有血有肉的、满腹优虑的幽灵。
他们所处的房间紧挨着露台,那里曾经是里斯·雅尔丹的书房。地板上放着由电池供电的灯笼,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在露台上,根本看不到房间里的亮光,因为灯笼已经被遮蔽住了。
为首的幽灵正是潘克,他正蜷蹲在地板上,头上戴着耳机,借着亮光,他煞有介事地摆弄着,面前的一台小小的仪器。在他身边有几个铁盒子,分别标着汤,玉米、熟火腿,还有几个已经打开了的空罐头。一个高瘦的、名为埃勒里·奎因的神奇幽灵,在房间的一侧走来走去。另外一个身材魁梧的幽灵,名为菲茨杰拉德——在另一侧闲逛。
在潘克的旁边,还跪着一个女性的幽灵,她穿着一条马裤——完全不符合幽灵的时尚——马裤一侧的大腿位置上,还有一个长长的裂口,显然在翻过栅栏的时候被刮破了。
“嘘!……”潘克突然示意大家放低声音,“他们来了!……”
埃勒里·奎因和菲茨杰拉德都走了过来。但是,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动作,看上去比他们更快。两个男人都想去抢最后一部耳机。最后埃勒里·奎因占了上风,菲茨杰拉德只好干瞪着眼,把胖乎乎的脸蛋,贴在了瓦莱莉的耳边。
听筒里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维尼·摩恩的声音——表现出了既惊恐、又引诱的意味。
“进来,沃尔特,亲爱的。这里没有其他的人。”
“维尼·摩恩,那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愤恨地低声说道。
“你确信没有人偷听吗?”随后传来的是沃尔特·斯佩思的声音。
维尼·摩恩的声音里,不再有惊恐,而是完全的诱惑。
“绝对没有其他人了,亲爱的。没有人来安慰我,我是可怜、孤单的人……”
“我不能在这儿停留太久,维尼。”沃尔特·斯佩思小心翼翼地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所以,我必须尽快跟你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沃尔特?……”维尼·摩恩的语气里,再次出现了惊恐。“你相信我吗?”
他们甚至能够想象出,维尼·摩恩撅着嘴唇的样子。
“我一直很想跟你交朋友,但是你对我的态度……”
“我对你总是开诚布公,不像有些人,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总是在暗地里行事!……”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维尼·摩恩抱怨着。
“我自己也做了一些调查。所以,我知道……”沃尔特·斯佩思一宇一句地说,“我知道你和安纳托尔·鲁伊希之间的小小交易。”
“哦!……”维尼·摩恩的惊叹声如此响亮,把偷听者们都吓了—跳。
“我知道安纳托尔·鲁伊希对你说,我父亲立了一份新遗嘱。我还知道他胁迫你,除非你嫁给他,否则他会拿出那份遗嘱,活生生地把那五千万美元,从你的手里抢走!……”
“沃尔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旁听者们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啊,”潘克说,“他的表演很出色。”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嘟囔着:“你给闭嘴。”
菲茨杰拉德喊着:“嘿,还有呢!……”
“都别出声!……”埃勒里·奎因也在抱怨。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而言之,我讨厌安纳托尔·鲁伊希那个胆小鬼。我知道你也讨厌他。”沃尔特·斯佩思纷纷地说,“维尼,他在欺骗你!……”
维尼·摩恩默不作声了。
“他在撒谎,维尼。”沃尔特·斯佩思温柔地说,“根本没有什么新的遗嘱。他只是想吓唬你,迫使你嫁给他,然后,你分给他两千五百万美元。”
维尼·摩恩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
“沃尔特,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都是……”
“都是他编造出来的。”沃尔特·斯佩思用恳切的语气说,“你从来没有见过他所说的遗嘱,对吗?”
“当然没有。”维尼·摩恩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还不明白吗?……”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说,“听着,维尼。忘了那个家伙,让他见鬼去吧。我们俩可以达成某种共识——某种协议。或者可以……”
沃尔特·斯佩思的声音,变成了轻微的低语,似乎他正靠在维尼·摩恩的身边,亲切地和她说着悄悄话。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咬着她的手帕,甚至咬出了一个小破洞。随后的说话,声音都很轻微,他们已经听不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沃尔特·斯佩思找借口说,他必须走了,然后他们听到前门关闭的声音,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太棒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兴奋地跳了起来。
“真是难以置信。”潘克缓缓地说,“我们成功了。”
“安静。”埃勒里·奎因急忙提醒他们,“让我们看看她的反应。我们成功地让那个金发美女,对安纳托尔·鲁伊希产生了怀疑,她应该会立刻去打电话。”
他们都急切地把耳朵贴在听筒上。两分钟过去了。他们再次听到了房门关闭的声音。但是,他们无法分辨是书房的门,还是其他房间的门。一阵脚步声,非常急速、焦躁的脚步声,持续了足有五分钟。接着是有人跑动的声音,然后是一声轻响。
“接线员!……”果然是维尼·摩恩的声音,听上去恼怒而凶狠。
“感谢上帝。”菲茨杰拉德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酒瓶,急切地“咕咚”了一口。
“鲁伊希?安纳托尔·鲁伊希!……鲁伊希!我是维尼·摩恩……别跟我说什么电话线路的问题!”维尼·摩恩激动地嚷着,“你听我说。我仔细想过了,我认为你在骗我……是的,你是个骗子!……凭什么要我把钱分给你?我不会嫁给你,你别做梦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安纳托尔!鲁伊希正在恳切地、劝诱地、缓缓地叙述着,“嘿,别跟我说有什么遗嘱的事情!我根本不相信有什么遗嘱!……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是的,就现在!……你是一个骗子!……哦,你还想用花言巧语来骗我,是吗?……好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遗嘱,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一看?……对,就看一看!……我不想看什么赝品,别想骗我!……我熟悉所罗门·斯佩思的字迹。我也不想要看什么复印件。你现在就把真正的遗嘱拿来!……我知道你没有把它放在口袋里——好吧,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我根本不在乎。根本就没有什么遗嘱。我来自南达科他州,鲁伊希先生……明天下午三点?在这幢房子里……好,就这样!……”
电话听筒被扔回了原来的位置,发出“哐荡”一声巨响。
“毫无差错!……”埃勒里·奎因叹了一口气,“我猜我很有天赋。”
“你觉得,安纳托尔·鲁伊希那小子,是不是在虚张声势?”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不安地问。
“不可能。现在是晚上,所以,安纳托尔·鲁伊希无法立刻拿到遗嘱。如果他能拿到遗嘱,他肯定会立刻赶过来。”
“你怎么如此肯定?”菲茨杰拉德问道。
“显然,遗嘱被他藏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他必须明天才能拿到。而且,这样能给他争取时间,他能够有机会,权衡一下形势。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大律师鲁伊希先生,会乖乖地来这里。”
他们突然都惊叫了一下。因为耳机里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很难分辨出来的维尼·摩恩的声音:“卑鄙的小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