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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麻布一之桥方向,进入白金台,往目白方面小店铺林立的街道前行不久,属于三光町一隅的巷内,有一间和町镇同样古老的照相馆。
在余寒的冰霜仍未融化的二月中旬深夜,天空虽然晴朗无云,苍白的繁星也点点闪烁,但是,暗处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照相馆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地照着门口,隐约可见到挂着身穿戎装的将军之大型照片、穿着数年前流行服饰的艺伎照片,以及挂着另外两、三张照片的,积满尘埃的橱窗。
一位形迹可疑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写着“浅田照相馆”宇样的招牌。不久之后,他举步前行,但是,他并未进入门内,而是由旁边的巷道,摸索着绕往后门。
男人靠着木门露出的灯光,悄悄接近,敲门。一道白光如瀑布般流泻出来,门开了,一个男人跑了出来,木门再度关闭,瞬间照出的后门一带,脏污的景象消失了,四周又恢复原来的漆黑。
“不要紧吗?……”敲门的男人低声问道。
“没问题,都已经熟睡了。”从里面出来的男人回答。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不过这儿的老板,最近经常进出公证法庭,我想应该是受支仓喜平所托的吧!……”
“知道公证人的姓名吗?”
“好像是叫神田大五郎。”
“若是神田,那可是相当有名的公证人哩!”
“还有,石子先生。”从里面出来的男人叫着。听声音似乎是年轻人,“他最近频繁地,和一个名叫松下一郎的男子,有书信往返。”
“松下一郎?”
“是的。我认为那极可能是支仓的化名,因为,笔迹与那天你在家里,给我看的那封威胁信类似。”
“那么,你知道地址吗?”石子刑警的脸色也变重了。
“不知道。来信上并未写投寄地址,而去函则都是浅田顺一亲自投寄。”
“嗯,这其中的确有古怪。岸本先生,还得再继续麻烦你啰!”
“没问题,我尽量设法调査。”
“对手非同小可,必须很谨慎才行,因为连根岸都被耍了。”石子刑警严肃地说。
“我明白。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半点线索都没有。”
石子刑警——各位读者应该已经明白了吧!深夜前来浅田照相馆的男人,正是石子刑警。而从照相馆内出来的人,则是青年岸本清一郎——很遗憾似的说。
“我们一直出着纰漏,当查出寄送行李的地点,进去搜索的时候,结果非但没有见到支仓喜平本人,行李也只是暂时寄放在那边而已,因为那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再找妻子前来碰面。而根岸虽然洞穿其诡计,査出两人见面的地点,却仍旧不知不觉被他溜掉,在寒冷彻骨的深夜,呆站了五个钟头。”
两人又低声商量一些事之后,这才彼此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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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本,你来一下。”浅田照相馆老板皱着眉头,叫着。
“是的。”岸本走到他面前。
“我要出去一趟,这是要加洗的部分,还有把这个贴在座纸上。另外,使用锌版的时候,必须特别注意!”
“是的,我知道。显像方面呢?”
“不,显像就不必了,你自己一个人做,还是有点危险。”
“师傅,没问题啦!”岸本漂亮的眉毛一扬说道。
“哈、哈、哈。”浅田顺一似乎感到好笑,接着对岸本说,“还是算了吧!……显像如果出问题,就无法挽回了。”
“是吗?”岸本不服地说。
“喂,阿筱。”浅田顺一叫妻子阿筱,“我要出门啰!”
“慢走。”阿筱在里边的房间大声回答。
岸本完成底片的冲晒走出暗房,正在将已经完成的照片,贴在座纸上的时候,阿筱来到他身旁。
“岸本,你很努力呢!”
“不行的,老板娘,我贴得很差劲。”
“不,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吗?”
“岸本,我先生让你很烦,对吧?”
“没有这回事的。”
“他的个性比较孤僻,所以来这儿帮忙的学徒,都待得不长久,我一直很困扰呢!你一定要多忍耐。”阿筱边用眼角瞄着岸本的侧脸,一边说。
“是的,老板娘,请让我长期留在这里工作。”
“那当然啦!……”
“对了,师傅是要去哪里?”
“我猜应该是去支仓先生的太太家吧!”阿筱笑着说道。
“什么,支仓先生?”
“你认识吗?”
“是的,以前我是基督徒,所以听过他的名字。”
“是吗?……也对,支仓先生是信耶稣的。”
“支仓夫人好像相当伟大呢!”
“管他的,谁知道她伟不伟大。”阿筱忽然不高兴了,“丈夫不在家,却经常找别人的先生商量事情,根本就是把人当白痴嘛!”
“支仓先生不在家吗?”
“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哦……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好像是吧!……我认为和那种人扯在一起,以后绝对会吃亏的。”
“唉,支仓先生真的那么坏吗?”
“我就是不甚喜欢他的长相,一看就像是坏人模样。当然,和他太太那仿佛连一只虫,都不忍杀死的温柔脸孔,自然不能相比。”
“那么凶狠的相貌?”
“你等一下,我拿他的照片给你看。”
阿筱在桌子抽屉里翻找,不久取出一袋旧照片。
“你看,这些全部都是支仓的照片。”
“这么多?”
“因为是老朋友嘛!这人就是支仓。”阿筱指着照片中的男人说道。
“果然是很可怕的脸孔。这是支仓夫人?”
“不错!……对这种人。更需要小心呢!”
正在翻看睹前无数照片的岸本,视线忽然落在一张照片上,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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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支仓喜平家人的照片之间,岸本的视线落在一张照片上,暗中吃惊了。
那是小林贞子的照片!……
“怎么啦?”阿筱觉得奇怪,问岸本道。
“不,没什么。”
“啊,果然还是年轻女孩子迷人。”阿筱见到岸本手上拿着的照片,一边笑着说道。
“不是那样的。”
“不过,岸本,很遗憾,这个女孩儿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岸本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液。
“你看起来很震惊呢!……”阿筱盯视着岸本,“我虽然不太确定,是,应该是死了吧!……那是支仓家的女仆。”
“啊,是女仆吗?”
“三年前行踪不明。”
“啊!……”岸本吃惊地说。
“迄今仍旧没有消息,大概死了吧!”
“也对。三年里都没消息的话,很可能是死了。但是,为什么会行踪不明呢?”
“那是因为,虽然只是个小女孩,支仓同样不放过她!世间的男人都是这样。她因此离开支仓家.大概就算是小女孩,这种事也一定会令她深受打击,而离家出走的吧!”
“好可怜。”岸本青年叹息着说。
“你认为可怜?”
“是的。”
“哼,只是嘴巴说说吧?……男人拫本会毫不在乎地做出这种事,然后拍拍屁股就忘掉。”
“老板娘,没有这回事的。”
“没错,岸本,如果是你,或许不会,也未可知哦。”
“对了,老板娘。”岸本设法想让阿筱露出口风,“你不知道支仓先生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呢!……当然,我丈夫说不定知道,因为两人常有信件往返,支仓会拜托他帮忙,处理各种事情。”
“老板娘,如果支仓是那样坏的人,帮他的忙不太好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世间的人情义理……没办法的。”
“人情义理真有那样重要吗?”
“你还年轻,难怪不懂这些。事实上,人佾债挺累人的。”
“既然支仓先生经常来信,老板娘应该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躲藏吧?”
“咦,岸本,你好像很在乎支仓的事?”阿筱频频打量着岸本,“你不会是警方派来卧底的吧?”
“怎么可能?……”岸本呆了呆,慌忙辩驳,“我一向讨厌恶事,所以才会想要问详细些,避免自己日后受骗。”
“没错,没有人会喜欢不祥的坏事,只不过在人生之中,很多事情还是无法避免。”
“真的吗?”
“常常有人说世间路难行,不是吗?我也常常为此烦心哩!”
“那么,支仓……”
“啊,又转到支仓身上?你真的很奇怪。”阿筱夫人瞪视着岸本。
由于问得太多支仓喜平的事,导致老板娘的怀疑,岸本狼狈地解释:“不……也不是那样,只是因为我的个性,一向习惯事情没有问到水落石出,绝不甘心,才会很自然地追根究底。如果老板娘很在意,那就算了。”
“我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个。好吧,就让你问到能够释怀为止。”
“不必啦,老板娘。”
“你这个人真好笑!真的叫你不必顾虑地问,反而说不必啦。”
“那我还是问清楚好了。”岸本微笑,“师傅去支仓家,究竟有什么事吗?”
“呵……呵……呵!……”阿筱笑了,“怎么忽然问这种事呢?听说支仓想要将家产,全部过户给他的太太,所以,就委托老板帮忙办手续。”
“哦!……”岸本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阿筱压低声音,“支仓好像是有诈欺行为,一旦被抓,家产很可能遭扣押抵偿,所以,才急于想过户至太太的名下。”
“因为支仓的老婆长得漂亮,师傅才会如此卖力吧?……”岸本青年讽刺地微笑道。
“胡说!……”阿筱立刻圆瞪杏眼,“他敢乱来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
“怎么不放过?”岸本故意不怀好意地故意问道。
“怎么不放过?”阿筱提高声量,“我会把他赶出这个家。”
“然后呢?老板娘。”
“然后?……”阿筱因为忌妒,而脸孔涨得通红,怒叫,“我也可能另找男人!反正.我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
“师傅和支仓太太的交情,真的那样好?”知道阿筱原本就为了丈夫,经常出入支仓不在的家中,与其妻子商量事情而内心不快,岸本青年更加煽风点火了。
“他可别将我当成傻瓜!……真敢乱来的话,试试看好了。就算投河自杀,我也要让他好看。”阿筱发怒地喊道。
岸本这时发现。似乎过火了些,连忙打住话题,劝慰着阿筱说:“老板娘,没问题的,师傅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
“呵……呵……呵。”阿筱似乎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后悔,“岸本,你可以不必替我担心,我是开玩笑的,谁会投河自杀?我讨厌上吊,一想到那就毛骨悚然。”
但是,阿筱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全身发抖。然后,像在犹豫着该不该讲出来一般,沉默不语,良久,才问岸本:“岸本,你见过自杀身亡的尸体吗?”
“没有。”岸本摇头。
“我曾经见过一次哩!……那是……一年、两年,对了,已经整整三年了。就在这边过去不远的大崎,大崎的池田之原。现在虽然建盖了很多房子,但是,以前那片原野的正中央,曾有一口古井……是六月或七月吧,打捞起来一具自杀的尸体。看来已经浸泡相当长的时日了,全身肿胀,连眼睛都看不到了,更别说辨识容貌。警方连碰也不碰,就命令收尸呢!……要讲到可怕,没有比那个更可怕的了。呸,好恶心。”阿筱蹙眉说道。
从古井打捞起溃烂的尸体……虽然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岸本还是感到难过。
“一定很恶心!……是女性吗?”
“嗯,是的。”
“知道是谁吗?”
“不……不知道。那是因为……岸本,所谓的警察,都是很差劲的。尸体竟然就那样丢在井边两、三天!原因是那片原野,正好位于高轮警察署与品川警察署的交界,平常若是有功劳的话,彼此早就抢成一团,但是碰到这种讨厌的事情,大家却互相推诿,双方面皆不愿意负责验尸。最后虽是高轮警察署验尸埋葬,却草草了事,连身份也未査明。就是因为这样,人世之间才会有很多行踪成谜之人。”
“年纪大约是几岁呢?”岸本青年开始仔细询问。
“看外表知道,是个年轻的女性,不过无法断定。报上说,医生鉴定为二十二、三岁。”
岸本是想到,也许那是阿贞的尸体才试着问,不过年纪相差太多,让他非常失望。
“我去看的时候,”阿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支仓先生也在场哩!……”
“什么,支仓先生?”
“是呀!……我们还互相谈到,死者看来很年轻,真可怜呢!”
“支仓先生是特别去看的吗?”
“这……是特别去的,或者是路过,我不记得了。”
“反正,投井自杀或投河自杀,都是很恶心的事件啦。”
为了怕问太多有关支仓的事,引起老板娘的怀疑,岸本青年故意扯开话题。
“是啊!……”阿筱紧皱眉头,忽然失声说,“啊,糟糕,只顾着聊天都忘了,我必须煮晚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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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岸本独自一人,正在忙于工作时,老板浅田顺一回来了。他见到岸本正在工作,立刻进入里面的客厅。
“回来啦?……”阿筱在厨房出声问道。
浅田顺一一屁股坐在火钵前,以不高兴的声音叫着:“阿筱!……”
“什么事情啊?……”阿筱一边在围裙上拭手,一边问。
“你要注意,这次来的学徒!……”浅田顺一用低而有力的声音,凝视着阿筱的脸。
“你说什么?”
“如果我不在,你不要跟那家伙,谈一些不三不四的事。”
“什么!……”阿筱脸色大变,“畜生,我什么时候讲过不三不四的事啦?”
“我没说你讲过,只是叫你不要讲。”
“别把我当成白痴啊!……”阿筱怒叫,“你自己才是没事,就往支仓太太那儿跑去,讲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喂……喂,别这样大声!”
“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让人不得不大声讲出来的事情?”阿筱并未停止怒叫,“更何况你只会指责别人,你说,我又做了什么不对?”
“喂,你不要搞错了,我只是叫你小心岸本而巳。”浅田顺一一脸困惑。
“我想做什么,不劳你费心。”阿筱鼓着腮帮子,冷冷地回答。
浅田顺一苦笑,劝慰阿筱,等她气消之后吃过晚饭,立刻上二楼,走向角落的书桌,开始振笔书写。没过多久,已经写好几页信,随即放人信封后,又在信封上写好投寄地址,这才馒慢回到楼下。
岸本似在下面等他一般,问道:“师傅,你要出去?”
“嗯,很快就回来。”
岸本眼尖,见到浅田顺一手上拿着的信,说道:“师傅,要寄信的话,我帮你寄。”
“不……不必了。”说完,浅田顺一便出了门。
岸本等老板的身影逸去,立刻如脱兔般地,转身上二楼。他一到了书桌旁,急忙开始翻找。桌面上、未上锁的抽屉,全部一一找遍,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恢复原状。
不久,他失望地喃喃自语:“哼,真是小心谨慎的家伙,怎么也找不到。”
忽然,他被桌上一张吸墨纸吸引了视线。仔细一看,隐约可见到“松下一郎先生”的逆写字样,同时,地址好像也隐约能够分辨。
“太好啦!……”岸本青年高兴地低声自语,“第一个字确实是,本,,但是,是本乡呢?或者是本所?啊,第二个字完全看不清楚。还有,也无法确定是米或林……接下来的字,好像是川吧!……町宇是很清楚,不过,最后这个宇,好像是,馆,,啊,是照相馆。这么说,松下一郎这个家伙,是在照相馆里了?……是什么照相馆呢?啊,,内,字很清楚,可是是山内呢?或是大内?嗯,,本,、,川,、,町,、,内,照相馆……为什么不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呢?”
岸本焦躁不安地专注看着吸墨纸时,楼下传来阿筱的叫声:“岸本、岸本!……”
“真烦人!……”岸本青年一边在意着老板娘的叫声,一边侧身盯着吸墨纸,有点生气似的喃喃嘀咕。
“岸本。”
听声音,阿筱似乎是边叫着,一边上楼来的样子。岸本很迪憾地离开书桌旁,走向楼梯口。
“什么事情呢,老板娘。”
“你在做什么?岸本。”
“也没什么了啦。”
“哦。”阿筱爬到楼梯口,仰脸望着岸本,“老板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讲。”
“是吗?……那就好。”阿筱放心似的长舒一口气。
“老板娘,老板有点奇怪耶!”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偷偷地和外人通信呀!……”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有人以松下一郎的名义,寄信前来,但是老板却总是,自己投进邮筒,其他信件,老板都是叫我投寄的,只有给这个人的回信,一定是老板亲自投寄,不是很奇怪吗?”
“可恶!……”阿筱怒叫,“他果然在骗我。”
就在此时,浅田顺一的身影出现在大马路上,两人慌忙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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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田顺一一进入家里,就默默地直接上二楼。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室内一圈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打了个呵欠,忽然望向桌上,喃喃说:“奇怪。”
桌上的东西,和自己整理过的一模一样,原封不动,但是,可能是所谓的第六感吧?感觉上似乎曾被谁碰触过。
“到底哪里不对呢?”
他抱着双臂,用锐利的视线盯住桌上,忽然见到吸墨纸。也不知道是否心理因素,好像位置有点偏移。他拿起吸墨纸,映照着头顶的灯光仔细看。
“糟啦!……”他低声自语,仰头,咬着下唇,静静地盯视远方,沉吟着。
不久之后,他再度仔细察看了吸墨纸,嘴角终于浮现一抹微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取出一个信封,和吸墨纸一起放在桌上,然后拿出笔来,一面考虑,一面在信封上书写。
本所区菊川町,二十三番地,大内照相馆
之后,他自言自语:“嗯,这样应该可以了。”
浅田顺一发出恶意的笑声,凝视着写好的信封,不久,用吸墨纸吸干墨汁,将信封撕成两半,搓成一团后,丢进脚边的宇纸篓。
他按下呼叫铃。岸本放轻脚步地上楼。
“师傅,有什么事吗?”岸本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打算冲印底片,药水准备好了吗?”
“是的,准备好了。”
“那么,你把这里稍微整理一下吧。”
“是的。”
浅田顺一进入了暗房后,并未立刻开始冲印,而是从引导光线进入的红色玻璃小窗,偷偷窥看岸本的动静。
岸本迅速打扫,没多久,注意到宇纸篓,弯腰,从蒌内取出搓成一团的信封,神情像是有些惊讶,但是,他立刻朝暗房瞥一眼,假装整理桌上对象般地,将信封摊开,随即面露笑容,仿佛无法掩饰,心中兴奋的孩童般,睁大双眼。
过一会儿,他将信封再度揉成团,塞入字纸篓内,装着若无其事般地,继续打扫。
浅田顺一在暗房里,一面搅动药水,一面思索:哼,这家伙果然是警方找来的眼线,真是半点都疏忽不得!……幸好只是个外行的年轻人。
冲印完成后,他将锌版放人固定药水中,走出暗房。这时,岸本已经打扫结束,正坐在窗边的椅子发呆。
“打扫完就可以下去了。”
“是。”
等岸本的身影消失,浅田顺一在桌前坐下,低声自语:“假使那家伙传话给刑警,是明天之内,那么刑警白忙一趟,则为后天,嗯,应该有两、三天的缓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