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尾市是位于奈良南部吉野群山北面的一个小镇。江户时期,作为将木材运往大坂的水上运输基地,这里曾经繁荣一时。在遥远的古代,这里是城镇的郊区,是修建坟墓的场所。现如今,林业和旅游业是小镇的两大支柱产业。镇子虽小,却也充满活力。
小镇散落在纪之川两侧,沿着两岸坡地向外扩展。河岸北侧多为农家和森林,南侧则按照地势高低和门第等级有序地分布着各种建筑。下了电车后,“第一阶”为商店和工厂,“第二阶”为小型民宅,“第三阶”则为规模较大的西式建筑。
有坡地的最高处,矗立着一座规模庞大的木制洋房。这里是被称为“伯爵宫殿”的樱川家宅邸。樱川家是战前被赐予“伯爵”称号的名门,祖祖辈辈享有这一带的山林。一种传说,樱川家是南朝的后裔,但未予证实。战后一段时期,樱川家曾经陷入困境,然而,在现在的当家人樱川鹰亮的领导下,樱川家成功地挽回了昔日的荣光。如今的樱川家不仅是葛尾市的豪门,甚至在中央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在樱川家二层的凉台上,有一位二十多岁、身材苗条的女子坐在木制躺椅上,独自一人眺望着耸立在对岸的吉野群山。她那轮廓清晰的面庞,细长清秀的凤眼以及嫣红的嘴唇都给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她叫丰乡皋月,是鹰亮的外孙女。尽管家世不及樱川家,但也是京都的名门丰乡家的千金。
“好无聊呀!”用手拢着略呈波浪形的短发,皋月自言自语道。
来到这个宅邸已经一个星期了。眼前那早已熟悉的灵峰进入三月以后仍覆盖着积雪,显露出秀丽的容姿。那是皋月最喜爱的景致之一,尽管如此,连续看了一个星期,还是感觉太没有新意了。况且,从小时候起,每年自已都要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
皋月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女孩。在远离城市的这片宁静的土地上,一个人静静地度过分分秒秒,这对皋月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如果有个朋友,倒也另当别论,只是,此次并非单纯的休养而是被赋予了重要的委托,因此不能轻易带朋友来。而且,尽管现在无所事事,却不能离开。
委托的对象,是居住在这个宅邴的鹰亮的孙女、比皋月年幼的表妹樱川弥生,由于与弥生年龄相仿,两个人就像亲生姐妹一样交往密切。本来,如果有弥生的陪伴,宅邸的生活也会多些乐趣。不过,此次却难以如愿——原因在于,委托人希望皋月在暗中对弥生予以保护,这便是委托的全部内容。
“实在是无聊!”
再次自言自语时,皋月感觉有人走了过来。抬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昨天来到的客人坐在了桌子对面,并且注视着自己。那是鹰亮邀请来的东京某名门的公子,不到三十岁,身材高大,皮肤白净,高鼻梁,眉目清秀。
由于这个人是昨天晚间才来到这里,因此两个人只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过多交谈。只记得这个人带了一大群人——司机,用人,加上一大群保镖,声势浩大,那华丽场面仿佛是应邀来参加舞会。当时给皋月的印象是,这个人态度温柔儒雅,他身穿常盘洋服店量身定做的西装,显得十分得体。
或许是鹰亮担心皋月一个人寂寞,特地邀请了这位客人。但是,皋月却觉得对方的性格可能未必与自己合得来——身为名门子弟,皋月却愿意与那些性格古怪的人交往。
当视线与皋月碰在一起时,那名男子浮现出一丝微笑。
“你听过《三只小猪》的故事吗?住在草屋和木屋里的小猪,没有来得及躲进砖屋,于是它们都被狼吃掉了。”这个家喻户晓的“残酷童话”,突然从这位客人的嘴里蹦出来。“后来,当那只狼试图从烟囱里进入砖屋时,却掉进了滚烫的锅里,被第三只小猪吃掉——猪本来就是杂食动物嘛。”
在这种场合下,这个人自鸣得意地讲述这种故事,实在是滑稽可笑。皋月皱了皱眉头,然而,那个人却显得毫不在意。
“有意思的是,在故事的最后,弱肉强食的等级观念突然发生了逆转。从某种意义上说,食物链并非呈金字塔状,而是周而复始地做着循环运动。”
“有个成语说得好——穷鼠啮狸。”皋月随声附和了一句。
那名男子像是在诱导着皋月的视线,使她的目光转向了下面的庭院。
在那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庭院里,三个男人围着身穿和服的弥生。那些男人是“女婿”的候选人,名字分别叫做水口佳史、高宫悟和尼子幸介。他们均不到三十岁,都是小有名气的公司总裁的儿子。略显消瘦、具有学者风度的水口,体格矫健、属于运动型的高宫,身材矮小、戴着眼镜的尼子——皋月对他们进行着分类。
至此,皋月终于明白那名男子讲《三只小猪》这个故事的用意了。
“你是想说,他们是可怜的小猪吗?弥生绝对不是狼,或许大家对她产生了误会。她是一位温柔的姑娘。”似乎觉得表妹受到了侮辱,皋月强烈地抗议道。
四年前,由于飞机失事,弥生失去了父母,现在和祖父住在这座宅邸里。她是樱川家唯一的继承人。鹰亮在去年患了一场大病,从那时起便开始了“轮椅生活”。鹰亮有五个孩子,男性继承人却只有弥生的父亲。对于樱川家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健康”的继承人。因此,在三个月前,弥生迎来二十岁生日时,鹰亮突然宣布要选入赘女婿。应招而来的便是这三位男士,也就是所谓被投以诱饵的可怜的小猪一一那名男子要表达的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弥生是现如今很少见的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梦幻般的容貌、沉稳含蓄的性格,在皋月看来,都是无可挑剔的。她不能想象,自己也能够像弥生那样做个大家闺秀。因此,皋月在羡慕的同时,也表示出对弥生的敬意。
“噢,我丝毫没有贬低你表妹的意思。或许狼隐藏在其他什么地方。只是,可以看得出那些小猪们不时地感到尴尬,就像一群聚集在白糖上的蚂蚁。”男人一面冷笑着,一面坦率地说道。“不管谁成为了樱川家的当家人,也没有人愿意和这种人交往。为什么樱川老人竟然挑选了这三个人作为候选人呢?无论怎样,也看不出他们曾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用你的标准衡量,所有人都没有受到过良好教育……在战后的一段时期,外祖父的经营出现困难,当时,他们的公司给予了外祖父巨大的支持。这就是缘分……他们都是些出身卑微的暴发户的子弟,所以我对他们没有那么多奢望。实际上,樱川家族也是非常粗俗的,同样不值得别人尊敬。这样的家族,还是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好。”皋月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她对所谓上流社会的陈规陋习极为厌恶;相反,地对于那些性情古怪的人却颇有好感。对于一夜暴言之后只道求表面光鲜的行径,皋月更是深恶痛绝。况且那三个人就连外表也算不上包装得完美,从一开始便原形毕露。
“你是说,希望他们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男子皱了皱眉。
“我并没有这么想,只是说说。可是,如比下去,弥生一定会非常可怜……她不得不和他们中间的一个人结婚。”
皋月自己也面临着这个问题。有许多人来提亲,但因为家中有兄弟,自已无须继承家业,父母并没有催促,所以目前还算是“幸免于难”。弥生却像一只被关在铁笼里的小鸟,怎么样都难逃一劫。
“只要樱川老人不改变主意,我认为只能是这个结局。另一方面,请问,你了解我的兴趣吗?我的兴趣是侦探,人称我‘贵族侦探’,希望你不要侦探面前随便说什么希望别人消失之类的话。”
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皋月。只见那名片中央用烫金文字写着“贵族侦探”,不要说姓名,甚至职务、住址以及电话都没有注明,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道具。
“侦探?好奇怪的兴趣呀!这很有意思吗?”
原以为他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庸人——皋月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在皋月认识的朋友当中,不乏各种稀奇古怪的人物。有自称可以与神对话的、有艺术家气质的男人,也有坚贞不渝、顽强战斗的女人,却没有侦探。
“噢,很有意思!还可以结识一些杰出的贵妇人。但是此次,既然已经结识了你这样一位美貌的小姐,我就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常听人说,比起女人,男人更看重自己的兴趣。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身材高大的侦探故意缩了缩肩膀,说道:“有时我也看重自己的兴趣爱好,但在你这样美丽小姐的面前,我的那些兴趣爱好只不过是堆垃圾。”
“你真会说话。”
“我不是在说谎。接到樱川老人的邀请,我本来打算露个面,中午便回去。可是,自从见到你以后,我便改变了主意。我觉得,樱川老人或许希望我来陪伴你。或许只有我,才能够消除你的寂寞。”
不愧是侦探,很有洞察力。
“那样,你为什么不向弥生提出建议,帮助她作出选择呢?那个女孩子一个人很难作出决定。如果你是侦探,一定很有眼力,能够看出哪一位最出色。”
“你这么说倒给我出了个难题。在我看来,三个人都是半斤八两,很难分出高低。可是,弥生小姐设有在这三个人之外进行选择的权利吗?”
“似乎没有,外祖父已经画出了范围。弥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是不会违背祖父的意愿的。或许,你也有意参加竞选?”
“你是说,在你的面前吗?弥生小姐非常漂亮,就像太阳面前的月亮。不过,我更喜欢太阳那强有力的光辉。”
“陈词滥调。可是,万一你成了哪家的养老女婿,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皋月想象着,不觉调皮地笑了笑。如果那样,说不定倒也很有意思。
“如果你邀请我做你家的入赘女婿,我会欣然前往,我不会顾及家庭或世人的目光。但是,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在选婿结束后,落选的蚂蚁们将会把矛头指向你。看上去,他们已经非常饥饿了。”
“那没有关系。”皋月将视线转向院子里的候选人们,“你认为我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会被打动吗?”
三个男人像做游戏一样,抢夺着最后一把空椅子,争先恐后地向弥生炫耀着自已。
“的确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慢慢地向你倾诉衷情。”
皋月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只是,像他这种类型的人,即使是谎言或者玩笑,也随时都有可能付诸实践。
“我更担心的是,通过你的侦探事业而结识的女友们,她们的现状如何?”
“她们都非常满意,毕竟,曾经在一起享受过欢乐时光。”没有炫耀,没有内疚,侦探显得那样从容不迫。
“你做得很巧妙呀!”
“因为我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这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太阳已经落山,气温开始下降,我们是否回到屋里?我们必须在此注视着弥生小姐?”
“并不是那样。可是,如果弥生看不到我,她会感到不安。她是位大家闺秀,被那些男士们包围,会感到不习惯。尽量减少她的心理负担,是我唯一能做的。”
“不愧是姐妹。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喝上一杯红茶暖暖身子,好吗?田中!”侦探举起右手,招呼着女仆一一他带来的女仆。立刻,身穿仆人装的女子出现在凉台上,那崭新的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
“要两杯红茶,再要一些点心。”
“明白了,侦探大人。”女仆的年龄在二十岁出头,身材短小,显得聪明伶俐。她用清脆的声音回答着,点了一下那戴着白色喀秋莎发圈的头,然后回到了房间里。
“多么可爱的女仆呀!你不曾试图接近她吗?”皋月用试探的口气问道。这种花花公子式的主人,即使偶尔动手动脚也并不奇怪。
然而,侦探却付之一笑。“你在开玩笑。她是用人,就像是我的工具。我对精密的工具格外珍惜,但是,这不等同于亲情。”
“区分得很清楚呀!”
“用人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我非常信任我的用人们,但是并没有把他们当成朋友。这样做对他们也有好处。”
皋月觉得,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不一会儿,女仆走了出来,并在迈森茶杯中倒上两杯红茶。
这时,庭院重围绕着弥生的两位男士发生了小小的冲突一一是高宫和水口。身材高大的高宫双手一推,瘦小的水口便坐在了草地上。似乎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水口红着脸向高宫据理力争。
“……是我先发出邀请的。”
“你只是在模仿别人。”
不时地传来这样的对话,尼子渔翁得利般地在一旁冷笑着。
纠纷在弥生的调解下得到平息,但远远地就能感受到,火药味依然没有散去。望着面对凉台不知所指的弥生,皋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是小猪之间的争吵吗?实在是丢人现眼。”侦探皱着眉头,气愤地说道。如果不是皋月在身边,他会立刻从凉台,不,从这个宅邸离去。平时摆出一副冷酷的面孔,却流露出真实的情感——皋月看着这位侦探,越发对他产生了兴趣。
“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好吗?”
“不。刚才你说过,狼隐藏在其他地方。那么,凭借侦探的直觉,你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侦探一本正经地说道:“是的。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法?为什么故意把他们集中在一起?让他们彼此竞争,这样做并不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这么说,狼就是外祖父啦?”
“我并没有这样说。但是,与其说是侦探的直觉,倒不如说是男人的直觉。对于他们来说,与樱川家或者弥生小姐相比,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尊严不致受到伤害。尽管他们出身卑微,但也都是割据一方的山大王。刚才说到聚集在白砂糖上的蚂蚁,似乎,他们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属于蚂蚁的地狱之中。”
“这么说,我也有同感。我也有女人的直觉。”
不知鹰亮究竟有什么用意。无疑,这只能引起皋月心中的不安。无论弥生选择谁,最终只能给大家带来不幸。
“刚才提到的三只小猪的故事,最好不要对外祖父讲。”
“那是为什么呢?”侦探感到意外,瞪大了眼睛。
“樱井家的财产多数是靠木材创造出来的。木制房屋能够轻而易举地被风吹走,这种话恐怕外祖父不愿意接受。”
“的确,我会将它铭记在心。”侦探一面苦笑着,一面轻轻地低下了头。
那天晚上,晚餐结束后不久,便发生了一件事情。
鹰亮住嘴里送了一口甜点。这时——
“噢,弥生!你决定了选谁做贤婿吗?”满脸皱纹的鹰亮张口问道。
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这样问啊,就连皋月也感到败兴。果然不出所料,三位候选人正要往嘴里送食物,却都停住了手。弥生也低下了头。
“不,还没有决定……大家都很出色。”她眼睛朝下,用纤细的声音回答道。
“哪一位都没有特别值得赞赏的地方吗?”
“……不,并不是这样。”
对于三个人来说,简直是受到了侮辱。他们表情严肃地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这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等待,但是没有丝毫进展。我明白了。再给三天,三天之内弥生一定要拿出结论。”
维多利亚风格的宽阔餐厅内,回荡着鹰亮嘶哑的声音。皋月深知鹰亮那刚愎自用的性格。然而即使如此,这个决定也有点过于荒唐。原本,性情急躁的老人到了有关弥生的事情上,总会变得比较通情达理。然而,这次毕竟是关系到樱川家族的大事,因此鹰亮显得很不耐烦。
“祖父……”
“在我还能活动的时候,希望参加你的婚礼。”
弥生只得点头同意,一副无精打来的表情。皋月在一旁看在眼里。
“不如由樱川老人自己决定。您完全有资格亲自挑选合适的人选,并将樱川家托付给他。”在紧张的气氛当中,侦探一面喝着餐后酒,一面轻松自如地说道。他作为应邀参加的客人,与樱川家继承问题无关,是立场最为中立的人。此刻,他正像往日一样,浸不经心地端起空酒杯,向用人要着葡萄酒。
“不,我尊重弥生的意见。我不愿意强迫弥生接受她不中意的人。”鹰亮很有礼貌地对那位侦探说道。
“原来如此。可是,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善良的弥生小姐能否作出决定?况且,选中一人,就意味着舍掉其他两个人。”
“樱川家的女人这点决断能力也没有吗?!这实在让我感到伤心。之前,弥生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我的那个儿媳妇,看来,到如今得到了报应。”
“请不要说妈妈的坏话。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弥生用尖锐的语气反驳道,皋月惊讶地看到弥生也有自已的反抗精神。
然而,鹰亮却毫不介意地笑着。“就应当这样,就应当以这种态度果断地做出选择。”
“我明白了。您是想要让孙女得到锻炼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必要插嘴了。实在对不起。”侦探再一次开口说道。
“不,如果你同意,还请你充当选婿的见证人。我认为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对于鹰亮的话,侦探笑看点了点头,皋月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如此相信这位侦探?鹰亮似乎对他很满意,用餐时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听者他高谈阔论,并且不时地叹息道:“如果我出生在安定的年代,也会学着做侦探。”
“那么,今天有些疲劳,我看就到此为止。弥生,三天后我们静候佳音。”
女仆推着轮椅,鹰亮离开了餐厅。
疾风暴雨后的平静。餐厅里笼罩着沉寂的气氛,只有不时传来的用人收拾餐具时发出的叮当声。沉闷的空气更使得众人沉默无语,心情越发惆怅——将弥生视为亲生妹妹的皋月也不例外。然而,只有一人除外。
侦探漫不经心地张口说道:“事情变得复杂了。弥生小姐,你也只好下决心作出选择了。”
“你这个人!为什么还要继续逼迫弥生?!你知道弥生有多痛苦吗?!”
面对皋月的谴责,这个人却仍然满不在乎地说道:“樱川老人似乎很认真。我作为见证人,既然接受了委托,就要见证到底。然而,必须做好思想准备的,不是弥生小姐,而是你们被挑选出来的三个人。至少可以说,你们三人都被樱川老人看成平庸之辈。或许你们自己也知道,作为樱川冢的当家人,如果像只小猪,则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你们必须后一只狼才行。”
侦探看着他们,表现出蔑视的神态。如果现在讲起《三只小猪》的寓言,能够理解的,或许也只有白天听到故事的皋月。
看似能够胜任的只有高宫。他杀气腾腾,横眉怒目,大有压倒一切的气势。高宫性情急躁,缺少城府,这一点看他在庭院里的表现就可以明白。然而此时,高宫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如果有人稍微刺激到他,必然会导致弥生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这一点,对于多次出入京都那刻板的社交场合的皋月来说是非常清楚的。剩下的两人情况也大致相同:尼子透过眼镜紧盯着侦探,水口懊丧地咬着薄薄的嘴唇。
“我认为,与其没完没了地介绍自已,倒不如直接向弥生小姐求爱更有意义。因为,对于你们来说,剩下的时间只有三天了。在我看来,我被叫来的目的,就是对你们进行督促。老实说,我并不愿意和你们这些人纠缠,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侦探突然话锋一转,嬉笑着说道。“你们都是些凡夫俗子。如果连这种平庸的对手都不能战胜,就会被同族的人当成败类,打上废物的烙印。男子汉大丈夫,一生一世总会有奋起一争。如果这一点都不能做到,就请立刻离开这个房间。”
三个人面部表情非常紧张,可以想象,听了侦探的话,争夺战将会多么惨烈。
本来就禁不住纠缠的弥生,最终完全有可能不考虑性格及缘分,而指名态度最为坚定的人。的确,作为下任樱川家的当家人,如果只是个等闲之辈,没有一点强硬的性格,就无法承担这一重任。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原因,鹰亮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然而,对于弥生来说这未免过于残酷。
在一片紧张气氛的笼罩下,皋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