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收获!两天折腾下来,获得线索若干,方向看来是搞对了。线索经过筛选,三点较有价值:
一,古玩街确有人知道幺四奶奶,而且不止一两个——这与邵狗子的说法显然有出入。二,关于幺四奶奶那颗黑珍珠,认为有的和认为没有的一半对一半。也就是说,并非所有的人都认为老太太在吹牛。三,口口声声叫穷的邵狗子小有动作,他试图将一对上好的玉镯子出手。但是买主不敢收,怕那东西来路有问题。
这个情况使欧光慈来了兴趣。
那个不收镯子的人姓郁,叫郁沐杨。他推掉了到手的买卖,很不好意思地把邵狗子送出小店,然后点头哈腰地表示自己的能力有限,感觉上就像他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人的事。盯在暗处的小郝觉得这人很可笑,回来说给欧光慈听,欧光慈也认为这个人颇有意思,值得一见。这几天,因为线索的相继出现,欧光慈对邵狗子的那个感觉遭到范小美的强烈质疑,她认为邵狗子绝对有问题。欧光慈也试图调整自己的思维,可经过反复思考,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那家伙不像凶手。
他让小美先不纠缠这个,见过姓郁的再说。
他们俩来到了古玩街的那家小店。店面很清冷,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目光呆滞的小伙子站在门后边,那位郁先生正撅着屁股在处理地上的一块翘起来的砖头。他们的出现使这个人十分不安,脸色竟然变得煞白,看得出,这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性格极其内向。欧光慈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慢慢地浏览着架子上的那些古玩,还有玻璃柜里的一些小东西。郁沐杨的眼睛看着地,那个小伙子的眼睛也看着地。从长相上欧光慈已经认定眼前这二位是父子俩。一问,果然。郁沐杨想轰儿子走,那小子却不走。欧光慈说算了,没什么秘密,咱们随便聊聊。
说到幺四奶奶的死,郁沐杨说他已经听说了。问他是不是邵狗子来过,他点头说来过来过。一问一答,多一句也没有。而且有汗从那窄小的脑门儿上冒出来。欧光慈瞟着他,问他对幺四奶奶的死有什么看法。郁沐杨说话的声音开始哆嗦,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说他只跟那个老太太接触过几次,是为了鉴别一根银簪子,老太太为什么遭了横祸,他实在是不明白。说到邵狗子,他讷讷不语,有躲闪之意。追问之下,他只说邵狗子手里确有些东西,但是来路不太好说。究竟怎么不太好说,他不愿解释。欧光慈不想逼问他,顺势把问题转到那颗黑珍珠上,这是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郁沐杨再次紧张起来,哆哆嗦嗦地说他听说过那东西,邵狗子说他妈的死和那个东西有关,至于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欧光慈还要说什么,忽然见那小伙子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闷生闷气地吐出三个字:“黑珍珠!”然后便朝着他和范小美傻笑。郁沐杨把小伙子拉到一边,说他儿子脑子有毛病,考了三次大学没考中,脑子受了刺激。小伙子马上愤怒了,像老鼠似地开始吱吱地磨牙。郁沐杨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他才老实了。谈话继续,欧光慈问郁沐杨邵狗子说没说为什么认为他妈的死和黑珍珠有关,郁沐杨说黑珍珠毕竟是个值钱的东西,事情很明白。欧光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认为幺四奶奶真的有那么一颗黑珍珠么?”
郁沐杨吓了一跳,眨着眼皮,使劲儿地咽了口唾沫,喏喏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东西我没见过,也没听老太太亲口说过,至于外边传的那些说法,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邵狗子没跟你说过么?”范小美看着他。
“说过,他说过一些。”郁沐杨有些口吃,“我……我只是听听而已,没发表什么看法。他、他让我去找他妈摸摸底,我不想去,但还是被他拉着去了,但是我最终没好意思开口。”
“为什么?”欧光慈不解。
郁沐杨说这是行里的规矩,主人不提你最好别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欧光慈追问。
“两年前,大概是两年前。”
欧光慈算算时间,知道那时候老太太还没有四处宣传她的宝贝。能问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他看着对方那一脸的汗,决定到此为止。可是范小美不太甘心,她让郁沐杨说说古玩这个圈子里的人谁和邵狗子来往多些,有没有那种比较恶劣的家伙。欧光慈发觉范小美极其天真,认为郁沐杨肯定要回避这个问题的。却不料郁某突然间激动起来,脸涨红了,声音一下子变高。他飞快地眨巴着眼,想都不想地说,最坏、最损、最最不要脸的是老尤。
他说老尤是个绝对的坏人,老光棍一条,去洗脚屋嫖小姐被抓过现行,在古玩行是个臭狗屎。此人从陕西过来的,据说因为参与盗墓被判过好几年徒刑。释放以后来到此地,到如今在这里呆了将近四年。他说老尤卖过一只蟹壳青双耳瓶给他,他当时看走了眼,收下了。事后请行家鉴定,确认是假货。可是过了手的东西,即便吃了亏也得认帐,他便没说什么。结果那位行家把事情嚷嚷得满城风雨,导致老尤上门大闹一场,毁了他几件好东西。两个人的仇就这样结下了。郁沐杨说得口吐白沫,呼呼地喘着粗气。欧光慈让他说说此人跟邵狗子的关系,郁沐杨说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联手干过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关系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