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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地点在东京端的梅室。
事先预告有重要消息发表,加上太平间发生爆炸已人人尽知,所以梅室除各报记者外,电视同的报道人员也都蜂拥而来。
首先由北岛站长简要把案情作了说明。
他谈到东京站面临着人命关天的大事,被迫两次分别交出了一亿元,共计两亿元。
接着由十津川谈了从警方角度对罪犯的分析推断。
“白色美洲虎牌汽车和车内电话均有登记,从这上面可以断定此次作案罪犯为金泽善明,男,五十二岁,曾任金泽兴业的经理,住址在田园调布。但该住所现在已经易主,金泽去向不明。所谓金泽兴业,是利用集成线路制造娱乐机械和经营销售的公司。破产后曾大量贷款,为此才挺而走险的,我是这样判断的。现在已经向机场、车站张贴了通缉令,罪犯是插翅难逃的!”
十当川把金泽善明的半身照片分发给记者们观看。
“难道没有同案犯吗?”
一名记者问道。
“有过一个名叫春日敏彦的,有过伤害之类的前科,但已被毒死。毒害人可能是金泽,因为作案后失去利用价值,于是便杀人灭口,我是这样认为的。这人的尸体便是在车上发现的。春日以前曾在金泽公司工作过,可能从那时建立的关系。春日被杀害,金泽善明是涉嫌者之一。”
十津川没有谈到明美的事,也没有涉及被怀疑为金泽拐走的岛田香的事。记者招待会便宣告结束。
这种作战法是否可收到最佳效果,十津川本人也心中无数。因为罪犯是否会按照十津川的推理方向进行活动,谁也很难预料。
尚未理出头绪的是,日下侦警正在追查的美术商被杀案件和金泽等的关系问题。
晚上六时的地方消息中,各局同时登载了东京站召开的记者招持会。
七时NhK的电视新闻里更进一步详细报道了这一事件。
罪犯也一定会看这一报道的。
六时、七时的新闻连续报道同一内容的消息。
问题在于罪犯当如何作出反应?
各地的机场配备了侦警待机而动。
高速公路的各个收费处也都派进探警。
一切都在公开进行。十津川认为,即使罪犯意识到大量探警在追踪他,这也无妨。
捉拿罪犯,追回两亿元巨款虽然重要,与此同时,平安救出岛田香也势在必行。
对罪犯,尤其是对金泽善明施加压力,迫使他们以岛田香的生命为赌注前来谈交易,这是最大目的。
以东京站的梅室作为侦破本部,十津川和龟井等人全部住了进去。
从东京站最后开出的几列电车是:中央线开往三鹰的午前零时三十五分,京滨东北线开往上野的在午前零时五十六分,山手线开往品川的是午前一时一分。
这些列车开出后,东京站暂时得以安静。
东京站各出入口的百叶窗被放了下来。
被称为“掌柜”的流浪汉和他的伙伴们,暂时被驱逐出站外。
直至午前四时再开放百叶窗。这以前东京站进入沉睡中。
但今天的梅室却一直灯火辉煌。
哪个机场也没发现罪犯们的踪影,高速公路上各出入站也没发现有问题的白色美洲虎牌车。
没有接到罪犯的联系。
“你是怎样认为的?”
会议室里静悄悄,北岛在询问着十津川。
“金泽是主犯,这一点决不能动摇。多半这家伙藏在哪儿了,对今后该怎样行动在大动脑筋吧!”
“你认为岛田香这个女人还活着吗?”
“坦率地说,我也摸不清楚,我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已经被杀害的可能性不是绝对没有。只是我敢这么说,如果现在这女人仍活着的话,金泽是绝对不会再杀她的,因为他要远逃,人质对他说来有很大用处。所以,我认为有机会可以救她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应该祈祷,愿这个女人仍活在人间。”
北岛一副当真神态肃然,似在为那女人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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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室里十津川等人要来毛毯,开始休息了。
站长北岛今天也住在东京站内。第一副站长木暮和公安室室长三泽也是一样。
十津川刚要入膊,就被电车的声音惊醒了。
时钟才指四点半,而四时三十五分开往高尾的中央线的始发发列车已在开出了。
十津川想:“今天将决一胜负了,罪犯方面也会有同感的吧?”
十津川等人起床后,洗漱完毕。今天一天是不会轻闲的。
田中副站长给每个人沏上速溶咖啡。
饮过两杯黑咖啡,十津川抖擞精神,振奋起来了。
停在东京站待发车的列车越来越多,站内霎时热闹起来了。
罪犯们这时不知在何处,也该醒来了,恐怕是在考虑着今后该怎样进行活动的吧?
各报纸的晨刊都送到了梅室。
十津川等人在翻阅着。
有关案件报导,都以明显地位用大号字登载出来,有的报纸甚至占了整个版面。
在地方版上各报都是大字标题。
金泽善明的名字和半身像赫然在目。
金泽本人也正在翻阅着这则新闻吧?
问题在于金泽作出如何反应。
报导中写着在各机场、车站、码头,均张贴着通缉金泽善明的告示。
这是十津川特意要记者写进去的。
做到这种地步,难道金泽还去想从成田或大阪机场向海外逃窜吗?
“那是自投罗网,他不会干的吧?”
十津川想道。
但,对方肯否按照这里猜想的路线行动呢?
到了午前七时,从日本食堂给梅室送来了早餐。
十津川和龟井默默地吃完早饭,年轻的西本侦警拿起筷子说道:
“饿着肚子是不能作战的呀!”
这些人明白今天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两亿巨款一定要追回,又关系着岛田香这一女人的生死存亡。
在紧张中力争稍微松弛一下,才这样说笑的。
平淡的笑谈连发言者本人也提不起兴头,所以谁也笑不出声来。
过了午前十时车,第一个反应是从成田国际机场传来的。
报告中说中井明美出现,当即被警方逮捕。
她拿的是飞往巴黎的机票,正要搭乘法兰西航机时被捕。仅此而已。
“龟君,你辛苦一趟吧!”
十津川吩咐道。
“你到场去旁听一下那里的审讯。”
龟井立即向成田机场进发。在那里要审讯中井明美。关于金泽善明和两亿元的事都得问出个头绪来。
龟井开动巡逻车,一路响着警笛奔向成田机场。到了机场已是十二点多了。
龟井在机场内的派出所和中井明美见面了。
虽看过了照片,但龟井实际见到中井明美还是第一次呢。
正如照片上的容貌,这女人艳丽非凡。线条也非常美。象惯于旅行的人,她不讲究衣着。
“问什么也不说。”
派出所的警官神情厌烦地向龟井介绍道。
“携带物品呢?”
“一个小手提包和一只旅行皮箱。”
“里边装没装着一亿元钞票?”
“没发现。旅行皮箱放的只是几件衣服,没有一亿元。带的钱数是二十万日元和一千美元。这些都放在小提包内。”
“知道了。”
龟井点了点头,走进里屋,和中井明美对面坐下。
“我是侦查一课的龟井。”
他郑重地说道。
明美瞟了龟井一眼,仍然默不作声。
“你的名字是中井明美小姐吗?”
龟井打开手边的护照,在和她本人对照着。
“你经常到海外去吧?太令人羡慕了!”
“……”
“那个女人平安无事吧?”
龟井冷不防地问道。
明美象被击中了要害一般。
“什么?”
“岛田香!她还活着吗?”
“我不认识这个女人。”
明美端正了一下身姿,语气强硬地答道。
她的口气愈强硬,龟井愈感到明美对岛田香的事决不是无动于衷的。
“协同罪犯敲诈勒索罪还轻些,上升到了杀害,可就要进监狱的!我不愿意叫象你这样的美人在监狱里活到满脸皱纹。那是极可悲的呀!。”
“为什么我非进监就不可呢?”
明美虽在反驳,但其声音在颤抖。
只要对自己的青春美貌有半点顾惜的人,对龟井的话语都感到象被刺进心窝般剧痛。
“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材抖。金泽善明是头领,他威胁东京站要进行爆炸,从国铁敲诈去一亿元。你也瞒过金泽,把另外的一亿元私吞了。金泽不认为是你吃了二蘑,非说是国铁没给他,竟然炸毁了东京站的太平房。接着他又敲走了一亿元。炸太平房时伤了一些人,闹不好会有死亡的,这就犯了杀人未遂罪。另外,金泽命令你作为他的帮凶,结果你毒害了春日敏彦。还有,金泽绑架了一名叫岛田香的女人,这分明是拐骗。这些罪过加在一起是难逃死罪的!”
“……”
沉默不语的明美脸色刷地变了。
“拒不招供,你作为金泽的同案犯,判不到死刑也得落个无期徒刑!在那冰冷的铁窗子里将要度过你的一生!即不能再四出旅行,更不能会见任何亲友,直到老死。”
“住口!”
明美在大喊大叫。
派出所的警官以惊异的目光望着这里。
“请你少讲些不吉利的话吧!我为什么非蹲监就不可呢?”
“你自己应该明白!”
龟井耐心而平稳地向她说道。
“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估计在今天,金泽善明就该开始活动了。他一定会以岛田香做人质,企图逃亡海外的。他如果逃走了,那我们就对你无能为力了,就得按同案犯判刑。这一点你放明白些。我们的时间不多,你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警察也在和我做交易?”
明美眼里露出轻蔑讽刺的目光。
“若关系到人命的话,也不妨做做交易。”
龟井答道。
明美陷入了沉思。这回不单纯是沉默不语了。
“不必再替金泽卖命了!你太不珍惜自己了!”
龟井猛追猛打,紧紧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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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点,在东京站的十津川接到一项报告。
是银座四条的一家小旅行社的营业员打来的。
“今天早上我在报上看到有金泽善明的名字。”
对方很客气地说道。
“请告诉一下您的姓名。”
十津川说道。
“我叫佐久间。我想还是以经理的名义问警察联系为好。”
“关于金泽的事,您知道多少呢?”
十津川问道。
“是这么回事,在店里发现一个男人买的是去欧洲全境的飞机票。”
“能肯定就是金泽善明吗?”
“是的,没错儿,我看过他的护照。因为昨天报上还没有登出金泽的事。所以我才替他办的出国手续。”
“是儿时的飞机?”
“今天十七点二十五分乘德意志航空公司班机去法兰克福。据说是他要走遍欧洲的。”
“成田机场起飞是午后五点二十五分吗?”
“是的。”
“到您那里去的时候,金泽的相貌打扮是怎样的呢?”
“他说患了感冒,总戴着个大口罩。”
“一个人去的吗?”
“是的,一个人。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先不要惊动他。逮捕金泽之后,还可能求您提供证词呢。”
十津川只说了这些,便挂上了电话。
看表已是午后一时十分了。
十津川给成田机场内的派出所挂电话,请找来龟井。
“你们那儿怎么样?”
十津川问道。
“会有人通风报信的,不过从哪方来还不敢说。金泽还没有动静吗?”
龟井反问道。
“嗯,还没有。不过有一个象是金泽的人昨天午后来到银座的一家旅行社,交看的护照是买欧洲全境的飞机票。在今天下午五时二十五分乘德意志航空公司的班机。”
“五时二十五分?”
“是打算在欧洲某地销声匿迹的吧?”
“可是在电视上报纸上都公开报道了他的罪行,我想他是不会出现在成田机场上啦。”
“恐怕不会吧。不过应当首先以德意志航空班机为目标,向大家布置一下为好。”
“好吧!”
龟井寄向了一声,十津川挂上了电话。
“是不是做法不对头呢?”
十津川忽然失去了信心。
原来以为把金泽的姓名公之于众,可以使其走投无路,他会反过来以岛田香为人质,向官方提条件做交易。但当得知他昨天买了去法兰克福的飞机票的消息后,觉得不如不向报界公开呢!当他出现在成田机场时,一举抓获,岂不省事得多!想来倒有些失策了。
还有一事使十津川感到不安。当金泽去银座旅行社时,岛田香又在哪里呢?
是被关闭在哪里呢,还是已遭毒手呢?然后金泽悠闲自在地来到了银座……
果真如此,那么十津川制订的计划就要全部告吹。
“岛田香还活着该有多好!”
十津川一再想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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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获悉金泽昨天买到去欧洲的飞机票了。”
龟井对明美说道。
明美一语不发。
“和你约定的是在巴黎会面吧?”
“……”
“时间紧迫,就这么沉默下去,一旦金泽被捕,你就要被判无期徒刑了!你情愿如此吗?难道不需要警方对你的帮助吗?”
“想叫我干些什么?”
明美来了个急转弯。
“有三件事,只要你肯说出来就行。金泽现在在哪儿?还有,岛田香是活着还是死了?另外,那个假车长是谁扮的?现在在哪儿?”
“女人的事我不太清楚,只听金泽说过,这人不带来不行。因为不在一起,她的命运如何,我实在不得而知。”
“金泽现在的住处?”
“请稍等一等。”
明美抬起手来。
“我说了,你能放我出去吗?”
“法庭会酌情量刑的。我保证会替你说情的。”
“就这些吗?”
“再超过这个限度就办不到了。不过,比无期徒刑会好些的吧?”
“我明白了。噢,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关于我的背叛,请不要使金泽知道。”
“可是,已经有过一亿元的事,你不是已经背叛过他一次了吗?”
龟井苦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钱,现在在哪儿?告诉我,情形会更加好一些。”
“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
“侦警先生不是说可以酌情量刑吗?不过,你们能不能信守诺言,我还没有信心,我那一亿元要留到关键时到作为手中的王牌呢。”
“原来是这样!你真够聪明的!那好吧,就先把金泽的住址告诉我吧!”
“世田谷的驹泽×条胡同的家里,为了这次作案租下的房。是个有地下室的大院,户牌上写的是‘铃木’。”
“为什么要写铃木?”
“用个通俗的姓名免得惹人注目吧。另外还有车库呢。”
“你说的没假话吧?”
“没有。”
“冒牌车长是谁?现在在哪儿?”
“名叫梅田,是在金泽手下工作的人。”
“现在在哪里?”
龟井问后,明美微微一笑。
“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被杀害了?”
“可能。金泽早有打算,就是把钱弄到手之后,将梅田、春日一起干掉。还骗他们说,得了钱大家分。”
“可是金泽却竟被你给骗了!”
“我是希望得到个好的下场嘛。”
“梅田在平冢下车以后回到东京了吧?”
“是的,他拿回去的是装着旧杂志的路易·威顿提包。”
“是你教他那样做的吗?”
“梅田对我有意。他每奉金泽的命令做这做那,总是心怀不满。我看得出,所以我一说话,他倒是顺从照办的。”
“看来你们俩合伙欺骗了金泽?”
龟井问道。
明美没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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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龟井的汇报,派出的两辆警车向着世回谷区驹泽飞驶而去。
新建的住宅区的一角。
一辆车上坐的是年轻的西本和清水两名侦警。
在五、六米远的地方,警车停了下来,侦警接近了这所宅院。
门上挂着铃木的户牌,但车库内却空无一车。
那辆白色美洲虎牌汽车不知去向。
西水和清水面面相觑。
“他跑掉了吧?”
西本小声说道。
“怎么也得进去看着!”
清水应道。工人翻身越过铁栅门,另外两名侦警绕到后门进去。大门上着铁锁。
西本绕到院内,击破玻璃把窗子打开,接着轻身从窗户钻进了屋内。
清水也钻了进去。
“不象有人。”
西本小声说道。
从走廊逐间房进行了检查,哪个屋子里也没有人。
清水把后门打开,身外两名侦警也进了屋子。
二楼上也没有人。
最后西本和清水向地下室走去。
说不定会发现岛田香的尸体躺在那里呢!精神紧张地下了台阶,来到地下室,这里有的只是破烂家具而已。
又回到一楼卧室。
各个房间里都没有一件象样的家具,空荡荡的。看来金泽这所宅院只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
西本拿起卧室的电话,同东京站的十津川取得联系。
“住所找到了,金泽和车子全部不见了。”
西本说道。
“岛田香和那一亿元呢?”
“哪儿也没找到。”
“看来,金泽一定把岛田香和一亿元,装上汽车后逃走了。”
“可以这样认为。”
“现在刚刚下午三点,再说电视和晨报上都以醒目大字报道了他的罪行,谅他不敢公开出现在成田机场吧?这么一来,就恐怕要乘车向国内什么地方逃窜了。”
“那就对白色美洲虎牌汽车进行追查!”
“好吧!”
十津川说道。
西本挂上电话后,从外面停下的警车上跑进一名司机警官。
“里面有封指令!”
司机警官走在院内就喊道。
“什么指令?”
“首部高速公路上发现白色美洲虎牌汽车啦!”
“在首都高速公路的哪个地段?”
“通向羽田机场的途中。”
“不是成田而是羽田吗?”
西本等人一同飞跑出去,登上了警车。
现在是否另有警车在追踪呢?得前去看着。
“往海外逃不成,可能转向北海道或者冲绳吧?”
上了警车后西本说道。
警车在飞驰。
“如果去了与那国岛,台湾就在眼前了,坐船偷渡也费不了多大劲。”
清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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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羽田机场的首都高速公路上,一辆警车追上了那白色美洲虎牌车。
助手席上的警官盯着那辆车的号码,确认无误后向司令中央发出了呼叫。
“我是警视九八号,发现追踪的白色佳嘎车!”
“地点在哪儿?”
“去羽田机场的首都高速公路上,大井赛马场附近。”
“什么人在上边,明白吗?”
“是个男人在驾驶,别的不清楚,怎么办?逮捕那个开车的男子吗?”
“可能带着做人质的女人。要继续监视,我马上增派人去支援!”
在前面的白色佳嘎以时速六十公里飞驰着。
警车上的警官们也以同样速度尾迫不舍。
不能被发觉,所以在两车之间故意掺进一辆其它车子。
“车上可能载着人质。”
坐在助手席上的同事向驾驶的警官说道。
“有人质和一亿元吗?”
“人质是不是捆着扔在后部座位上了呢?”
“一亿元准在皮包里吧?”
“从羽田机场想往什么地方逃呢?”
“谅他也插翅难逃。现在机场派出所的警官们,早在机场入口处等得不耐烦了吧?”
“后面又有一辆警车跟了上来。”
一个人从反射镜中看到后说道。
快到羽田机场之前,还会有更多警车追上来的。
“这小子究竟想逃往哪儿去呢?”
驾驶警官正歪着头表示诧异时,前面的白色佳嘎车忽然左右摇摆地开行起来。
“那是做什么?”
“喝醉了吧?”
两个警官正咋舌惊奇之际,佳嘎车突然向斜方向驶去,猛撞在中央分离带上。
警车来了个急刹车。
佳嘎车起火了,猛烈的火焰冲向天空。
四面八方的车子都在紧急刹车,有的首尾相撞,一片惊叫声。
警车上的两名警官下车后,急忙走近燃烧着的车辆。
但火势凶猛,近身不得,只好离得很远,脸上都感到炽热。
黑烟笼罩着首都高速公路的上空。
警官回到警车上后,用无线电话报告了情况。
“火势太大,车里的人无法抢救!”
警官大声说道。
“开车的男子在车上吗?”
“是的,没有想在外逃命的迹象。在原位上不动,一定是烧死了。请马上派消防队来!”
“马上联系,你们就在现场待命!”
放下无线电话机,警官又在注视着燃烧中的车子。
上升的黑烟渐渐低落,向前相反方向扩散开来。到处是堵塞的车辆。
消防队迟迟不见到来。
两名警官从警车上取出消火器。但用尽了两罐,火势不见熄弱。
听到了消防车的鸣笛声,却长时间到不了近前。因为道路堵塞,任何车辆都移动不得。
忽然头顶上响起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
是警视厅的直升飞机。
从反方向好容易开来了消防车。
化学消火剂的白色泡沫,象雨水一般喷射在燃烧的车辆上。车体立即被泡沫包围,火势迅速减弱了。
身穿耐火服的两名消防队员走近车子,去救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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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伤势怎么样?”
十津川向前来报告的西本侦警问道。
“现在在鹤见的救护医院,火伤程度很严重。医生说有生命危险。”
“是金泽善明吗?”
“因为脸部烧伤过重,分辨不出眉目来。正在查血型。”
“知道金泽的血型吗?”
“调查过了,用电话向常给金泽治病的大夫问过,据说是A型。是,稍候一下。”
西本说着,去了一会儿又回来,拿起电话耳机。
“是另外一个人,血型是B型。”
“那是什么人呢?”
“弄不明白。”
“在着火的车里没发现岛田香吗?”
“没有,车上只有一个男人。”
“那一亿元呢?”
“在汽车后部座位上有只皮包被燃烧成灰烬了。里面装的是什么,现在正进行科学化验。”
“在查看当中没有发现钞票捆吗?”
“没有。是真钞票,还是假做钞票的废纸捆呢?烧得辨认不出了,现在正在做科学化验。”
“车辆燃烧程度如何?”
“正在详细检查呢。”
“你留在医院。那个有问题的男人只要一会说话,你就要问出他的姓名及和金泽善明的关系,还有金泽那家伙的去处。”
“明白了。有了新情况我立即报告。”
西本说道。
十津川把刚才电话的内容向北岛作了传达。
“看来这个事故可能也是个阴谋。”
北岛说道。
“可能性很大。金泽叫酷似自己的人坐上白色佳嘎车,并在车上安放上定时炸弹。金泽能在东京站安放炸弹,当然在汽车上就更简单了。”
“使我们看去主犯好象已死在车上了,那他好乘隙逃掉了。”
“可能是这样。当人们认为金泽善明已死时,他就容易逃走了。”
“你认为金泽现在可能在哪儿?”
“不好说,不过这次焚车计已经是金泽的垂死挣扎了。这家伙从租赁的房子里逃出来,把心爱的进口车子烧成了灰烬,到此已是山穷水尽了,再没有什么方法来欺骗我们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再招开一次记者招待会,把金泽的穷途末路公诸于世!”
十津川和北岛立刻作出召开记者招待会的决定。
关心案情进展的记者们马上集聚而来。
十津川谈到首都高速公路上发生的事故,断定这是主犯金泽善明为了遮人眼目,逃避追捕,在车主安放了定时炸弹,把车炸毁了。
“从而确定这是故意杀人。这种诡计只能骗骗小孩子,我们是不相信金泽善明会遇上这次事故的。另外,同案犯中井明美已缉捕归案,她已供出金泽善明是本案主犯。这家伙被追进了死胡同,相信不久就会被捉住的!”
“这样判断是否有绝对把握呢?”
一名记者半信半疑地问道。
一般说来,十津川在确定某些问题上是极其慎重的。
“不必担心,我们会很快捉住他的!”
十津川再次表示。
这样,在电视晚间消息中是会报道的吧?报纸在晚刊上也可以稍后些刊载的。
金泽肯定会看到,他一定想知道自己一手炮制的汽车事故该是什么结果。
过去在办案中,十津川常采用故意装作自己被骗,使罪犯安心的办法。
而这次案件中,涉及到岛田香这一女人生死问题。说不定这女人已被杀害,但他总是假定这女人还活着,迫使罪犯以这女人当人质前来谈判,以期营救这不幸的女人。
已经过了午后五时。
不用问,金泽不会出现在成田机场了。
龟井从成田回到了东京站。
“中井明美是拿着那一亿元呢,只是不肯说出在哪儿。”
龟井向十津川汇报说。
“这女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转移到警视厅去了。她打算用那一亿元作最后一张王牌呢!”
“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啊!”
十津川笑了笑。
龟井皱着眉头说:
“这种女人可真不好惹,谁也不会爱她的。”
“可是,这是龟君你自己的事啦。到了开庭审讯时,我相信你会为她进行一席辩解的吧?”
“你还别说,我确实和她有约在先了。”
龟井又接着说道:
“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火伤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正因为弄不清楚,才正在为难呢。除了被杀了的春日和女人中井明美之外,金泽还有其他同伙,但一直没有露过面。”
“可是,他怎么能派完全无关的人坐上他的车子呢?”
“所以说,要弄清这人究竟和金泽是什么关系才行。”
十津川在苦思冥想。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田中副站长拿起耳机后说道:
“是西本打给十津川先生的。”
十津川接过电话,西本侦警的声音迅速传来。
“那男人的名字弄清了!”
“真的?”
“刚刚清醒了过来,说出了姓名,叫若宫。”
“若宫?”
“是的,又说了一句,是京都的古西。”
“什么?古西?”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说了这些,接着又失去了知觉。”
“是不是在京都的古西居住的名叫若宫的男子呢?京都有个地名叫古西吗?”
“我也想过了,没这个地名。”
“如果不是地名,是不是指‘人活七十古来稀’呢?可是又不涉及那么大年龄的人呀!”
“全身火伤,连面目都辩认不出来。不过能看得出是个中年的体魄,可能是四十岁左右,所以金泽才拿他做替身呢。”
“京都的古西?……”
十津川拿着电话耳机,在呆呆地想着。他突然眼中发出了光彩。
“记得在哪儿听到过这个词儿。”
“怎么回事儿?”
“你在那里等着,若宫这个人再苏醒过来时,继续追问关于金泽的情况!”
十津川挂上了电话,向龟井说道:
“坐在汽车上的男子的姓名弄清楚了,是京都的若宫。”
“古西是什么意思?”
“这得去问日下。”
“他?”
“他在经办着的案子中有个叫渡边的美术商人,是在长途卧铺车上被杀的。嫌疑最大的是京都古稀商店的古画商店主,名叫若宫。”
“是这么回事!”
龟井也想起来了。
“是这么回事。这个四十来岁的若宫,我还是从日下君听说过的。”
“马上把他叫来!”
十津川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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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飞奔而来。
他带来了京都古稀商店经理若宫研一郎的照片。
和金泽善明颇有些相似。金泽之所以捉了他当替身,主要还是出于年龄相近的缘故。
“可是,他二人究竟什么关系呢,还不大清楚。”
日下奇异地说道。
“你也没弄清吗?”
“没有。”
“若宫研一郎处搜查些过了没有?”
“因为是要重要嫌疑犯,首先进行了调查。不过全是委托京都府警署进行的。我没见到过若宫本人。”
“现在若宫还在都吗?”
“不,刚才确认了一下,已经不在家里了。”
“那么,驾驶被焚汽车的人可能就是若宫。”
“不过,京都的若宫到了东京,却开起金泽的车来了,这真叫人纳闷儿。”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俩是怎样结合到一起的?看不出有什么直接关系。金泽的情况调查过了,但京都美术商若宫的名字却从未发现过,只是和长途卧铺车内被杀害的渡边之间有些瓜葛。”
“是啊,被杀的是东京的美术商渡边。他携带着古书《新百人一首》去往九洲,回来时在‘富士’号车内被害。可能古书也遭到抢劫,被认为犯人的便是京都的若宫研一郎,可是被害人渡边携带的提包后来在太平间被炸碎,由此可以和金泽连在一起了。另外被炸碎的提包据山本秘书说。并非渡边自己所带的。”
“这些问题你是怎样认为的?”
“这样设想不知怎么样?”
龟井插言道。
“听听龟君的意见吧!”
“金泽想出了威胁东京站以夺取一亿元的诡计。但空口说要钱,国铁是不会买帐的,所以有必要再以爆炸东京站来恫吓。只要一出大量伤亡,国铁运输停滞,警察定会出面的吧?金泽一一想得周全,同时也想到了太平间。那些屋门厚实,里面只是存的尸体而已,在这里发生爆炸也不会出什么人命。但把爆炸物放进太平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只有尸体,并且得死在东京站的才能放进太平间,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在到达东京站的列车中杀死一个人,再把死者的携带品与放进定时炸弹的包裹进行调换。”
“是的,尸体和携带品可以暂时放进东京站太平间的,但也不是所有列车都可以利用。首先必须是以东京为终点的列车,并且在中途不能被人发现尸体,这样就得限定车次,那只有利用到达东京的特快卧铺列车了。同时还得以包房卧铺最适宜,在包房杀了人被发现,也得在到了东京之后。另外。在包房中发现的提包,人们一定认为是死者的。便可以被一起拿进太平间。”
“所以金泽便上了上行‘富士号’的包房卧铺车。”
“是的。一号车厢有十四个包房。杀了其中的任何一人都行,但必须是车票到东京的。”
“说下去!”
“金泽可能是从很远的前方站上的车,这样可以寻找更多的作案机会。上行‘富士’到达名古屋是午前五时零六分,天快亮了。旅客陆续起床,不能在静悄悄中去杀人了。金泽在车上偷偷地物色下手对象,对方一定得在东京下车,这就需要打听车长。后来金泽便盯上了渡边,在另一边同时坐在包房内的古稀店经理若宫正想动手杀害渡边呢。什么时候杀的,不得而知,但作案时天下一定是被金泽看到了,这正是金泽求之不得的事。若宫杀死渡边后回到自己包房,不知在什么车站下了车。后来金泽用装好定时炸弹的提包和渡边的旅行皮箱进行了对换,当‘富士’在午前九点五十八分到达东京站时,和金泽预料的一样,渡边的尸体和那只手提包一起被送进了东京站的太平间。”
“这时,金泽把若宫的作案记在心上,后来便乘机利用了他。”
日下脸上浮现出红晕道。
“是的,因为金泽亲眼看到若宫杀了渡边。”
“可是,金泽怎么会知道若宫是京都古稀店的经理呢?”
“这里可以做多种设想,也许在车内目睹作案时对他进行了要挟。不过,也不止如此,从金泽在使用路易·威顿提包一事上可以看出,他是个很爱用名牌货物的人,这也可以称作暴发户兴味吧。在他制造娱乐机械发明之余,说不定也喜欢过古画之类呢?”
“也有可能,通过古画生意两人早已相识了。”
“发了财的金泽是不是常去京都若宫的古稀店,去购买一些古画之类呢?”
龟井在等待着十津川抒发见解。
“我同意龟君的想法。在特快长途卧铺上,金泽正要下手的旅客忽然被另一个人杀害,在目击现场认出那人正是相识的若宫,由此便乘机威胁利用了他。”
十津川下了断言。这时电话铃响了。
从科研打来的电话。
“有问题的车子撞在中央分离带的原因找到了。”
技官佐野说道。
“在车闸上耍了花招吗?”
“是的,在制动系统装上了微型炸弹,上有定时装置,爆炸火药没达到全车毁掉的量,而仅是破坏制动系统。”
“于是,汽车由于制动失灵猛烈撞到中央分离带上了。”
“是的,在汽车后部座位堆放着相当数量的易燃物体。”
“燃烧的是真的纸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你不认为燃烧的是真纸币吧?”
佐野技官反问道。
十津川笑着说:
“我不那么想。”
“那就对了。燃烧的是纸,但不是纸币。是一公斤也抵不上一卷手纸价格的废报纸和旧杂志。”
技官佐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