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在公寓另一头面对厨房的墙上看见了一缕暗影，就在书桌旁没有数学算式的那面墙上。

    “只剩下你和我了，威尔玛。”内特对薇科说。

    薇科摇头道：“只剩下你了，史酷比。昨晚累得我还没缓过来呢，而且又有个新项目要忙。”

    “真的。”

    他看着写在电脑上方的数字，仍旧不明白它们的含义。感觉就像看着一面墙的阿拉伯文或日语。肯定有什么意义，以前的人肯定为了什么理由写下算式。他必须搞清楚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她用手指敲着门框，过了几秒钟说：“很多都拿去交税了。”

    内特看着她，“蒂姆问你电脑的时候，你吓了一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电脑的时候你也是。”

    “说到吓人一跳，你的厨房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在嫉妒吧？”

    “好。”

    “你有这么多外快，肯定挣得盆满钵满。”

    “当然诡异，”她说，“但在这儿，还不至于诡异得让你把眼睛瞪得像安德鲁似的。”

    “你所谓‘不做梦’的念头完全没有根据了。”

    “我们现在管那个叫周五日落了？”

    内特很久没有因为任何事情激动过了。一天天重复的生活是那么无聊，他已经忘了事物新鲜有趣是什么感觉。说来傻气，但此刻他感觉充满生机。

    内特想了一会儿，“不，只是个新转折。梦是在办公室做的。我在这儿还是不做梦。”

    “不是那样的。”

    “你对这个比我还在意。”

    他停下来，回想道：“你穿了。”

    “我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觉得你在侮辱我？”

    “我们有没有穿衣服？”

    “这你就别指望了。”

    “总而言之，”他说，“希拉的头发是绿色的，不是蓝色，她叫我在黑光灯下仔细看看。她说看上去会不一样，”内特耸耸肩，“然后我回到家，我们在黑光灯下发现那些文字。”

    “我做了个梦，梦里说东西在黑光灯下会变得不一样，六小时后，我们发现一段只有在黑光灯下才能看见的文字，你不觉得这肯定代表着什么吗？”

    “什么？”

    “你做梦去吧，”她说，“大侦探，这个周末打算做什么？”

    “直男样本。”

    内特咬着嘴唇思索道，“好吧，你听了会觉得我发疯，但我觉得我梦到过那些。”

    “呵呵，随你怎么说。还有一点，知道吗？”

    “什么？”

    真是走了狗屎运，他心想。刚才一群人都聚在厨房里，挡住了所有光线。那面墙上的东西会被粉刷涂掉，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漏掉了一条线索。他向后侧身，调整腹部的角度，将紫外光反射照向房间的另一头。光秃秃的灰泥墙面闪烁微光。不足以看清什么，但他见到了线条和图案。

    “也许。”

    内特走出门洞，但那一缕暗影没有出现。他抬头看着灯泡——长命白炽灯——以确定灯泡还亮着。厨房里的文字都还在原处。

    “听起来有点牵强。”薇科想了一会儿说。

    内特又盯着文字看了几秒钟。四段发光的文字，凝固在光秃秃的灰泥墙面上。他转身去关灯。

    薇科又耸耸肩，“你还梦到辣妹邻居不穿衣服呢。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薇科点点头，“听上去不错。不过估计我反正也没多少时间。”

    “真的？”

    “梦到你和希拉——”

    五分钟后，内特独自坐在房间里——不完全是独自，还有墙上的两条复杂算式，他从奥斯卡的漠然粉刷下抢救出来的算式。

    薇科的舌头在嘴里转了两圈，嘴唇起起落落，“你真的认为这地方有什么原因让大家不做梦？”

    “晚安，薇科。”

    “说回来，要是没有裸露戏码，你的话会更加可信。”

    “我现在这么叫。晚安，内特。”

    “看见墙上的文字，你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他走进厨房，看着水槽上方的发光文字。他觉得这毫无疑问是一段留言。不一定是写给他的，但应该是写给他这种人的。写给想解开此处种种谜团的人。

    他又望向对面的墙壁，用眼神来回画出一条线。他瞥见那缕暗影的位置太高了，在灯光不可能照到的地方。他左右张望，视线落在自己的衬衫上。白衬衫可以充当反光板。不够强，但足够让他窥见另一个秘密。

    他愣住了。

    薇科朝她的房门摆摆头，“我得去工作了。明天屋顶见面，看周五日落？”

    他把反光板拿到厨房，放在黑光灯下，调整角度，让光线射向对面墙壁。紫外光落在灰泥墙面上，墙面一下子活了过来，一些凌乱而粗犷的线条赫然出现。片刻之后，大脑将线条变成了文字。

    他顺着走廊望过去。“这个周末也许该低调一点。给奥斯卡几天时间冷静一下。我们可以碰头讨论，但什么都不要做，你觉得呢？”

    “你不觉得很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