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特摸索着去拿望远镜。看守展开手臂,仿佛一群快乐的孩子。绝大多数原始人惊恐地蜷缩蹲下。有几个慌忙逃跑。触手陡然伸出,抓走了更多的奴隶和看守。内特估计它一下子就卷走了几十个人。
腿被埋住,一条腿的膝盖从沙子里抬了起来。
我的牲畜
体型较小的怪物绕着大圈呼啸盘旋,从两个方向飞近深坑。巨大的首领飞在高空,遮住了太阳,翅膀扇动时划着几百码的弧线。触手在半空中卷曲伸展,手臂低垂,钩爪向后。它的思想先刺进他们的脑海,飓风随即刮到。
猎物祈祷猎物我的食物我的食物我的仆人我的牲畜
它展开蜷曲的肢体,露出钩爪。钩爪一共有五只,前三后二。按照内特的估计,不算顶端的尖钩,爪趾每根长四十英尺。
鲸贼首领扇动空气,气流掀得奴隶和看守东倒西歪。内特没有拿起望远镜,但他似乎看见狂风掀起的沙浪吞没了好几个人。
“妈的,”罗杰说,鼻孔里又淌出两道鲜血,“我没听错吧?”
沙砾在衣服褶皱里堆积,足够让他感觉到重量。沙砾钻进衬衫、鞋子和长裤。飓风在埋葬他们。
巨大的首领蹿上高空,仿佛鲸鱼划破水面,随后渐渐下落。翅膀迎风啪啪抖动,仿佛一面巨帆。触手在身体之前蠕动。
内特使劲眨眼,明白了为什么他看什么都有点发红。
怪物看进他的脑海。他跌倒了,穿过那些触手,落向鲸贼首领的双眼,翻翻滚滚沉入无尽深渊。内特感觉到梦幻般的饥火在烧灼他,模糊地知道曾经有一个不存在饥饿的时刻,但他已经不可能记起来了。饥火变得始终存在,变成唯一的存在,变成未来的一切。就这么无休无止无休无止无休无止无休……
“它喜欢这样,”薇科悄声说,“喜欢看它们逃跑。”
内特从望远镜上抬起头,发现自己在注视那两个琥珀色的泳池。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感觉到了百亿年的恐怖重量。一方面,他知道它们在几英里之外,怪物栖息在它的高塔上,仿佛一只长有触须的噩梦秃鹫;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怪物离他有多近,知道怪物只要看见一个地方,就能同时存在于那个地方。
“怎么可能?”罗杰说,“它是怎么知道的?”
怪物的思绪砸进他们的脑海。
的血泥。
“同意,”蒂姆说,“我们必须让机器重新运转起来。”他搀扶罗杰起身,两人朝着自行车走了几步。
底下的奴隶和看守四散奔逃。有些跪倒在地。有些后仰,向塔顶的怪物伸开双臂。哀号、欢呼、惨叫交相呼应,飘向山梁上的四个人和巨大的鲸贼。
薇科和内特转身滑下山梁,这时重锤击中了他们的思想。
必须立刻离开。”
怪物向上飞去,绕着高塔转圈。它飞到塔顶,扇动了三四次翅膀。巨兽首领在塔顶悬浮片刻,深坑底下狂风大作。
一只比较小的鲸贼收拢翅膀,全速俯冲,用触手抓起三个原始人。翅膀展开片刻,拉平身体。它没有减速,掠过奥斯卡的残尸,冲进那条拱道。他们看见它沿着有顶棚的步道飞行,很快消失在了那个拱顶里。
四个人望向底下的人群。原始人和三臂怪物在号叫和挥手。“它们想要我们的灵魂。”薇科说。
另一只小鲸贼也俯冲向拱门。飞过广场时,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出一条肌肉触手,卷走了奥斯卡的残尸。它也消失在了拱顶里。
鲸贼探下一对钩爪,抓住珠宝架的一根横栏,第二对接着落下。它又扇动一次翅膀,将巨大的身体歇在竖档之间。尾巴垂下去,绕着塔身转了两圈。
“五分钟,好像,”她捏捏内特的胳膊,“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夏奇。”
“因为这就是这些怪物的存在目的,”薇科说,“记住,它是猎食者,它只想冲过去,继续猎食。”
他发现鲸贼先抓的是逃跑的原始人。他猜测怪物有点像恐龙,只能看见活动的物体。
内特和薇科扭头望进深坑。所有的原始人和畸形看守同时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咆哮——有可能是因为愤怒,有可能是因为快乐,甚至可能是欢呼。也许是在欢迎新邻居。欢迎他们加入大家族。但内特知道其实都不对。
“确实。”薇科点头道。她的脸色也比刚才更红了,就好像一直在拼命喘气。她的衬衫变成了粉红色。
饥饿的画面(念头)还在脑海里盘旋,就像看过亮点后眼前的红斑。他摇摇头,赶走那些画面,“多久……?”
那是饥饿的怒号。
“应该没事,”他的下身感觉凉飕飕粘糊糊的,“我好像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