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中,有认出那是南海离火岛的火鹫,全都议论纷纷。林紫烟也趁机卖弄,将那火鹫的来历本领,向柴达说了。
柴达抬起头来,道:“伯伯,你什么都有,这样的火鹫,却是没有,不然,我和林姑娘也骑了来玩玩。”赵大沉声道:“这是天下神物,我要它,当然不难,但是却没有这个兴致了,你们千万别存着和它玩耍的心理,这火鹫力大无穷当年曾正式拜火老人为师,与少阳神君兄弟相称!”
柴达吐了吐舌头,道:“扁毛畜生,也这样厉害!”和林紫烟两人,目不转睛地看那火鹫,越看越爱,两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未曾将赵大的告诫之言,放在心上。
只见八人坐定之后,慕容延钊便道:“八位夜来,可曾经想明白了!”胡玄道:“慕容将军问得正是时候,咱们已经想明白了!”慕容延钊道:“既然如此,在下等要回东京府去了。”胡玄道:“这却不成!”
慕容延钊神色一变,道:“为何出尔反尔?”胡玄道:“只怪慕容将军未曾听清楚在下所言,我们昨晚,已经细思,觉得万难放弃自己所图,这却不是想清楚了。”慕容延钊“哼”地一声,道:“原来如此!”胡玄突然间提高了声音,道:“咱们各持己见,相斗反正难免,各位若是回京师去,咱们仍难免在禁城相会,好在均是武林中人,又何妨就在明明庄上,作一个了断,岂不痛快?”
在闹天八龙的心中,想来几乎天下高手,俱在此间,未曾露面的,就只有玄天门掌门,三清上人,和玄天门的前辈,独指翁两人。
其余,虽有些散居各地的高人异士,但不是与自己交厚,像少阳神君那样,便是脾气古怪,一向不理世事,未必肯帮赵匡胤而趟这浑水,则只要能将在明明庄上的人一击败,再挟了慕容延钊,便可以直赴京城。
虽然,是赵匡胤本身,乃是无名和尚的记名弟子,武功之高,绝不在任何一个一流高手之下,还有三清上人和独指翁等人,但总已容易应付得多,所以才开门见山,不再徒费口舌,要动武解决。
本来,凡是到明明庄上的人,谁都知道事情不可能凭口舌解决,因此听到金臂龙胡玄如此说法,也毫不感到出奇,只见耶律兄弟竟即站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咱们兄弟两人父母生下时便连在了一起,无法分开,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却比寻常人多了一个头,两条腿,若是和人单打独斗,难免要被人说咱们占了便宜,这是我们所不愿,今日倒好,有三个饭桶,全都牛高马大,咱们一个半人,敌人家三个,总不会占便宜吧!”
他们说来,极是从容,像是在对人说笑一样,顿时将紧张的气氛,冲淡了好些。
第一面桌旁,三大天王听了,面上突然变色,一齐发出一阵冷笑,道:“耶律小子,你们不愿意占人便宜,难道我们兄弟三人,便能反占你们的便宜了不成?”这三人一开口,一直蹲在候一元旁边的火鹫,突然昂起头来,“哇”地一声长鸣。
耶律宝“哈”地一笑,道:“有了,你们原是在离火岛少阳神君门下,这位鹫大哥,谅必是相识的了,我们一个半人,再加上鹫大哥,与你们三人相斗,大家也就没有什么便宜占了。”
三大天王闻言,不禁一怔,他们原在少阳神君门下,确是不错,后来因为少阳神君看出他们渐渐跋扈,而其中木渎和金勤两人,又习了另外两门武功,与自己离火经中武功,恰好有相克之处,因此便借故将三人迁离了离火岛,若是真要排起辈分来,那火鹫还该是三大天王的师叔辈呢!而三人也深知那火鹫的厉害,想要不答应时,又怕被天下好汉耻笑,空俱虚名,连一支扁毛畜生,都不敢与之相斗。
呆了一呆之后,南天王丙融低声道:“老二,你所习金神掌,在五行中而言,正是丙火克星,待一会动起手来,你专门对付那畜生!”金勤点了点头,三人一齐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敢不应命!”这三人身材高大,相貌奇特,一站起来,确是神威凛凛,非同凡响。
众人未看他们动手,单看这气势,已然禁不住喝了一声采。
采声未毕,那火鹫已然腾空而起,只见它两翼横伸,足有一丈五六,尾部长可五尺的红翎,全都撒开来,神采斐然,更如半空中腾起了一团烈火,众人又是高声叫好,一时之间,热闹无比,耶律双龙微微一笑,缓步走了出来,道:“咱们二人,无法分开,三位还是一齐上吧!”
他们这里,一声甫毕,西天王金勤一声大喝,手臂向外一挥,只听得惊心动魄,“跄踉踉”一声响,他手中已然制定了一条长可丈许,粗逾手臂的铁链,那铁链练身青光闪闪,一点锈迹都不见,链端则连着两只大如冬瓜,两尺高下的大铁锤,锤上还如狼牙棒也似,生满了尖刺,映日生光。
林紫烟见西天王金勤一出手便是这样一件长大兵刃,不由得咂舌道:“好家伙,这两只大铁锤连铁链,怕没有三五百斤重,他怎么使得动?”柴达接口道:“那唤着日月锤,足有三百零三斤重!”林紫烟不服道:“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我说这日月锤有三百零四斤!”
柴达道:“我当然知道是三百零三斤。”林紫烟道:“我偏说是三百零四斤!”两下争了起来,柴达急道:“我如何不知,在开封禁……”才讲到此处,便突然住口不言,林紫烟大是疑惑,问道:“在开封禁什么?莫非你也曾入过禁城不成?”
柴达笑了一下,显得尴尬但幸而林紫烟只注意场中的变化,未曾注意他的脸色,总算将他的尴尬掩饰了过去,道:“在禁城附近,我曾听得一个武林前辈说过的!”
林紫烟笑道:“只怕他也未必知道!”竟然没有将柴达话中可疑之点,加以推敲!西天王金勤,日月锤才一出手,便手腕一抖,荡起一股疾风,向正在离地丈许,低回盘旋的火鹫击去,同时,足尖一点,便已纵下了木台。
那广场的面积极大,看台在广场周围,除了那只木台之外,还有老大一片空地,金勤就向那片空地上纵落,只见火鹫双翅一束,伸出巨抓,“刷刷”两声,经向日月锤抓去,金勤手臂向后一缩,将日月锤沉下三尺,火鹫一爪抓空突如流星飞泻,向金勤头顶,疾抓而下,进退之间,极有法度,俨然武林一流高手!而且鸟爪抓下,也带有极凌厉的撕空之声。
金勤一见火鹫抓来身子再向旁纵出,扬锤迎去,击向火鹫胸间。那火鹫看来也不敢硬扑金勤之锤,长鸣一声,突然向上空飞去,去势之快,当真无以复加,晃眼之间,便成了一个红点,钻入云端。引得众人,个个都翘首上望,金勤却不敢大意,日月锤舞了个风雨不透,护住了全身。
果然,转眼之间,只听得“哇”地一声长鸣,鸣声尚在耳际萦回不绝,那火鹫已然风驰电掣,由半空中直飞了下来。金勤若是在它飞上天时,稍一松懈,此际非被它锐利已极的双爪,生生撕裂不可,但金勤早知那火鹫双翅振动,瞬息百里,其快无比,因此火鹫一上云端,他便舞起了日月锤,火鹫一开始冲了下来,眼前红光陡起,他便“踉跄跄”一锤,向火鹫迎了上去。
这三大天王,虽然为人凶残已极,但确也各有一身独特的本领,不容轻视,这一锤向上抖出,去势极快,只见两道青虹,和一道红电,眼看一上一下,势如万马奔腾,将要相迎之际,那道红电,突然向旁一侧,避开了两道青虹,斜刺里袭了过来,西天王金勤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大喝一声,犹如半空中响起了一个焦雷,急忙回锤相迎,从刚才那一招,“日月齐升”倏地改为“金乌未堕”。他那柄日月锤,确是如柴达所言,重达三百零三斤,若不是他天生神力,只怕谁也使不动,但兵刃长了,招式变化,便不免呆笨些。
西天王金勤也有自知之明,但是他却只创了三招,尽量减少招式的繁复,这一来,招式虽然简单,但是却能和长大兵刃相配合,反倒增大了威力,用那一招“日月齐升”,“金乌未堕”,只不过是一抖手腕的事,紧接着,又是一招“玉兔已现”,三招尽皆使出,青光绕体,日月锤的链子,已然交结成了一个紧密无比的大铁笼,将全身护住!只见火鹫斜身扑到“铮铮”两声过去,又腾空而上,鸟爪一松,日光之下,精光闪闪,跌下两件物事来,正是西天王金勤,日月锤上两股长约七寸,粗如手指,锐利已极的尖刺!敢情火鹫那一扑,虽然被金勤连使两招,“金乌未堕”“玉兔已现”未被扑中,但鸟爪却仍在锤上抓过,所以才将锤上尖刺抓了下来!
这一人一鸟相斗,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火鹫抛下了尖刺,众人才知四五招之间,火鹫已然占了上风,不由得轰雷也似,喝起采来,那火鹫像是知道众人在为它叫好一样,飞高了十余丈,飞了一转,才又向金勤,疾扑而至!
金勤刚才吃了一个亏,虽然只是失了日月锤上两柄尖刺,一点损伤也没有,但是自己享名多年,却在一只扁毛畜生爪下,落了下风,面子上总是难看,当那火鹫,绕场飞行之际,早已左手入怀,抓了三枚暗器在手,那三枚暗器,乃是长达数寸,粗如手指的大铁钉,唤做“天狼钉”,每一枚,刚好重达一斤,不但发出之时,力大无穷,而且钉中心是空,在钉尖处,留下一个小孔,内储毒药,以蜡封住,一被射中,体内热力,将蜡化去,毒液随即注入,因是深入体内,毒液才注入,是以毒发得特别快,几至无药可救!
西天王金勤一将三枚天狼钉扣在手中,双眼便望定了那只火鹫,只见,那火鹫绕场飞了一周后,重又束翅向自己冲来,心中暗骂“扁毛畜生,也敢欺人!”身子向旁一闪,略避其锋,右臂挥处,力如排山倒海的一掌,疾拍而出,掌风中隐隐挟着金铁交鸣之音,先向火鹫,迎头击出。掌力过处,火鹫全身血也似红,鲜艳无比的羽毛,立如为狂风所拂一样掀起了层层红浪,可是它下扑之势,却并未为之所阻,仍是疾扑而下,西天王金勤见机不可失,就势向地上一倒,骨碌碌滚出三丈开外!
火鹫一扑不中,双翅向地上一扇贴地疾掠而过,一声长鸣,又跟踪而至,金勤那一掌和一滚,本来就是诱敌,他心中暗忖,那火鹫虽然通灵多年,但终究只是一个畜生,经自己两番诱敌,三枚天狼钉一发,却是难逃大难!因此,金勤一见火鹫再次扑到,便不再躲避,突然一跃而起,三枚天狼钉,带起惊心动魄的撕空之声,电射而出,两枚奔向火鹫胸际,一枚径射火鹫咽喉!
西天王金勤处心积虑,想来已然是万无一失,但是他们三人,在离朱宫充当侍者之时,那只火鹫,根本未曾将他们放在眼中,因此他们明知火鹫厉害,至于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以致少阳神君这样的人物,也要与它师兄弟相称,却是不甚了了。
所以三枚天狼钉一发,便以为胜券在握,却未料到他这里三枚天狼钉才一发出,火鹫一声长鸣,突然腾空而起,已然将三枚天狼钉,一起避过,而同时尾部数十根约四五尺的红翎,“刷”地倒卷过来,反向那三枚天狼钉击了过去。那火鹫尾部的红翎,看来柔软无比,实则是天地间的至宝,强韧之极,刀剑水火所不能伤,再加上火鹫天生异禀,那一击之力,足可开山裂石,三枚天狼钉正被挥个正着,只听得“啪啪啪”三声,三枚天狼钉已然被火鹫红翎,倒击而出,反奔金勤射去!
西天王金勤天狼钉既发,正在踌躇满志,以为这一场比试,自己已然稳胜余之,万万没有料到电光火石之间,竟然便起了这样的变化,等到三枚天狼钉历啸飞到身前,觉出不妙,想要躲避之际,已然不及,身形矮了一矮只避开了一枚,其余两枚,一齐钉入了他自己的胸际,只惨嗥得半声,便已着地滚出四五丈,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死于非命!
那火鹫却像是知道西天王金勤,必难躲过自己这一击一样,腾空而起之后,便直上云霄,等金勤滚出数十丈之后,才长鸣一声,翱翔而下,在低空一盘旋,便停了下来,昂首向金勤的尸体看了一眼,慢吞吞地仍然来到木台之上,座位旁边,蹲了下来!
双龙耶律宝、耶律贝兄弟和火鹫,与三大天王同时出场动手相斗,旁观众人,因为那火鹫乃是轻易不得一睹的神物,因此人人均注意金勤和火鹫格斗,片刻之间,胜负已分,金勤也死于非命,众人一呆之下,不由得大声喝起彩来,大都有叹为观止之感。林紫烟见那火鹫如此厉害,更是喜得忘形,若不是她身边的赵大,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她非要乱蹦乱跳,大声叫嚷不可!
她一见那支火鹫,心中便大感欢喜,恨不得骑着它遨游天空,而今又知道那火鹫本领之大,竟绝不在武林一流高手之下,更想与它为伴,但是可惜她此时不能冲上台去,和火鹫搭讪,实在是心痒难熬!
那一旁,耶律宝耶律贝两人,本来武功就在丙融和木渎之上,才一上来,丙融和木渎两人,便全力以赴,攻势凌厉。而耶律双龙却只是应付他们的招式,而并未还手。两人空自攻了三数十招,连耶律双龙的衣服花边儿,都未曾沾到一下,火鹫和金勤的胜负既分,众人眼光,也全都转向他们四人,耶律宝哈哈一笑,道:“老二,火鹫已然胜了,咱们却和人相持不下,叫人看来,未免笑话!”
耶律贝虚晃一掌,两人身形同时滴溜溜一转,避开了丙融掌风灼热的一掌,道:“我们本领不济,那也是无话可说!”两人谈笑自若,竟像是丝毫未将南天王丙融,东天王木渎放在眼中!明眼人早已看出,丙融和木渎两人,攻势虽然凌厉,但已然是强弩之末,而耶律双龙,却未正式施身,实则上胜负已分!
只听得耶律宝又道:“老二,若是我们打不过人家,该怎么办?”耶律贝应声道:“跪下来叩上十七八个响头,求人家饶了咱们,虽然丢脸,好歹也可以保存得一命!”双龙耶律兄弟两人对答,虽是说他们自己,但是人人均可以听出,他们实则上是在指点丙融和木渎。
耶律双龙为人,诙谐滑稽,心肠颇好,三大天王在武林之中,虽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他们却仍然本着与人为善之心,念在他们三人,学艺不易,还希望他们改过归善。
丙融和木渎两人,此时也明知再打下去,自己难以讨好,可是叫他们当着天下武林,向耶律双龙叩头求饶,他们又怎么会肯?两人各自怒吼一声,骂道:“休得卖弄口舌,有本领的,只管施展出来!”一面运掌如风,进袭不已。
耶律双龙,轻功何等卓绝,只是腾挪闪避,不时出手,却又不袭向两人要害,只是在他们肋下抓上一把,或是在他们的“笑穴”,“软穴”上面,轻轻一点,弄得丙融和木渎两人,丑态百出,打着打着,突然身子一软,或是“哇”地一笑,面上却又全是怒容,尴尬之极!直看得台上众人,喜哈绝倒,笑声四起。
丙融和木渎两人,心中实是怒极,不约而同,一声呼啸,两人倏地分了开来,各自挥出三掌,齐声喝道:“且住!”耶律双龙笑嘻嘻地站定,道:“怎么,你们两人,可是想通了,宁愿向我们叩上十七八个响头?这样也好,免得耽搁高手过招,也好令天下英雄,多开些眼界!”
丙融等三人,自从离开少阳神君之后,已经俨然以一代宗主自命,三人一齐出手,武林中人,怎么也得忌惮几分,几时曾出过这样的丑来?丙融裂嘴一笑,道:“不知道厉害的东西,你爷爷还有好些厉害的功夫,未曾使出,发什么狂!”
耶律宝一笑道:“快使啊!”一个“啊”字才出口,便疾向丙融,扑了过去!耶律双龙两人,身体相连,心灵相通,就在耶律宝一声“快使啊”三个字的工夫间,耶律贝已然知道了他的心意,是以一向丙融扑到,耶律贝一掌横挥,一股大力,向木渎袭去,将木渎凭空击退三步,而耶律宝则向丙融下手,拼指如戟,疾点丙融双目,丙融吃了一惊,急忙举手挡格时,怎知耶律宝那一点,竟是虚招,手臂一沉,改点丙融腰际的“带脉穴”,一戳便中,丙融觉出腰际一麻,知道不妙,但也已无法可施,身子一软,被耶律宝反手一拨,竟然“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两人“哈哈”大笑,一齐跃了开去,一个道:“老大,这叫什么功夫啊?”一个道:“这一招厉害着哩,乃是绝顶武功,叫着叩头虫!”
丙融跪在地上,恨不得有个地洞,给自己钻了下去,但那耶律宝点向他“带脉穴”的那招,下的手却颇重,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将穴道运气冲开,将一张怪脸,涨得比猪肝还红,竟然直挺挺地跪着,起不了身!
耶律双龙身形疾转,又来到丙融身前,嬉皮笑脸,假作挽扶之状,道:“不敢!不敢!请起,请起!”两人动作一样,旁视数百人笑声甫息,给两人一逗,重又爆发起来!
丙融心中,当真是恨之入骨,连运五遍真气,已然将被封的带脉穴冲开,但是他却不立即跃起,将右手悄悄一缩,按在腰际所挂,一件牛角形的物事上面,突然一扬手,大喝一声,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三团火化,每一团均有拳头般大小,已然疾射而出,直奔耶律双龙射去,而同时,东天王木渎,也已然悄悄掩到耶律双龙背后,手扬处两蓬青光,也不知是什么暗器,向耶律双龙背后,电射而至!而耶律双龙,却像是毫无所觉,还在频说“请起”不已,旁观众人,一见到耶律双龙腹背受到敌,有识货的,便认出丙融所发的三枚火球,唤着“雷火燧”,乃是秘方配制而成,见风自燃的歹毒暗器,发出不久便会爆散,无数细针,随之而出,一丈方圆之内,全在笼罩之下,歹毒之极,而木渎所发,乃是采南海荒岛上的特产,“青芒草”尖叶所制成的青芒针,那青芒针其硬如铁,生满倒刺,只要被沾上一点,便钻入体内顺血脉流行,专破内家气功,也是阴毒已极,而且一发便是两把,眼看耶律双龙难逃劫运,哗笑之声陡止,立时变得寂静无比,天网神丐岳尊更失声地叫道:“耶律昆仲小心!”
那时候,丙融和木渎两人,同时发动,暗器出手便至,如何之快,天网神丐岳尊虽然提醒得快,但是语音未毕,“雷火燧”和“青芒针”,也将射到耶律双龙的身上,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耶律双龙一声长笑,身形突然凌空拔起丈许高下,就在两人身形拔起之际,那三枚“雷火燧”,也几乎同时爆散,“轰轰轰”地三声巨响过处,漫空全是细如牛毛的黑色毒针。
本来,雷火燧所化的毒针,和那青芒针,全是细小已极的物事,就算耶律双龙两人避得再快,向上拔起之际,总不免带起些少劲风,那两种暗器,仍然会被引了上来,只要被毒针射中一枚便后患无穷,但耶律兄弟轻功已臻绝顶,若不是在那深坑底下,偶然间被跌下的错石,封住了穴道,怕不已将“凌空步虚”功夫练成!
而今虽然仍差一步,未能达到“凌空步虚”的至高无上境界,但轻功造诣之高,亦是世所罕见,在拔起丈许之际,竟然连一点微风都未曾带起!因此一起在半空,便已然将“青芒针”和“雷火燧”这样歹毒已极的暗器,一起避过,立即身子一横,一式“雁落平沙”,向外平平滑出,落于就地,当真轻于落雁,了然无声!
等耶律双龙刚一沾地,那一面,东天王木渎和南天王丙融,已然吃了大苦头!原来两人均是急于伤敌,所发暗器,全是全力以赴,却未料到对方轻功,如此好法,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妙绝毫巅地脱身而出!两人一呆之际,丙融所发的雷火燧,已奔木渎罩下,而木渎的青芒针,也齐向丙融射到!只听得两人各自大叫一声,木渎满身皆是雷火燧所化的黑针射中,痛得满地乱滚,尖针尽皆压入体内,而丙融也中了数百十枚青芒针,满头大汗,如雨而下,两人虽未立时毙命,但因为他们所使的暗器俱都歹毒已极,性命也只是旦夕间的事了!当下只听得惨嚎之声不绝,木台上乌天雷“霍”地站了起来,大声叱道:“东天王!南天王!你们在江湖上,也是一条汉子,人生千古,谁能免死,何必如此脓包嗥叫不已,死前留下臭名声?”
此时,丙融和木渎两人,身受的痛苦,绝非外人所能想像,恨不得立时死去,一听得乌天雷如此说法,硬拼着一跃而起,道:“老乌,就请你赏我们一掌!”乌天雷明知他们已然无可救药,道:“好!”双掌向前一推,刚好两人迎了上来,一阵雷动之声过处,乌天雷两掌,便将两人击个正着,两人“砰砰”飞出老远,才倒地身死!
这一场争斗,当真是惊心动魄,看得众人全都摒住了气息,直到三大天王,尽皆死去,方松了一口气。林紫烟不禁叹道:“双龙耶律兄弟的轻功,实在可算第一流了!”一言甫毕,半晌未曾作声的赵大忽然道:“也不见得,只是这三人武功太差而已!”
听他的口气,象是还未曾将耶律双龙放在眼中!林紫烟心中不服,本想反驳几句,但想起他独自击退晶雪谷谷主夫妇的身手,便忍住了不敢出声。只见柴达仰头问道:“伯伯,要是你和他们动手,能不能胜他们?”
赵大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林紫烟心中不信,暗忖若是有机会,倒要弄这赵大和闹天八龙动一动手才好!
却说木台之上,耶律双龙已然归座,大声道:“大哥,咱们幸不辱命!”金臂龙胡玄知道这些邪派中人,倒还容易对付,最难对付的,还是神谷子,孙尚之等,本来是正派中的人物,因此面上并未露出喜容,道:“下一场,那一位兄弟上场?”
闹天八龙之中,昨天已有几人出过手,今天一上来便是双龙耶律兄弟,只有懒龙秦三海,病龙卜源和胡玄自己,以及痴龙西门魂(天痴禅师),未曾上过场,只见病龙卜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咳嗽一声,将药箱向桌上一放,看来中气不足,十足是一个痨病鬼模样,有气无力,离座而起,道:“久闻玄天门武功卓绝,在下要向这位孙朋友领教几招!”
孙尚之微微一笑,道:“卜朋友,在慕容将军府中,在下已然领教过胡老大的功夫,想必闹天八龙,武功一定同样高超,请阁下手下留情!”
病龙卜源又是一阵咳嗽,道:“孙朋友何必自谦过甚?请动手吧!”这时候,两人还隔卓而立,卜源话一讲玩,象是站立不稳一样,左手在桌上一掌,就着这一掌之势,身子向前一冲,右手已然轻飘飘地一掌,发了出去。
那一掌,看来直似儿戏一般,只有林紫烟认得出他那一招,正是“四苦掌”中的一招“生不逢辰”,但是看他使来,如此无力,也不禁暗自好笑,但孙尚之却深知闹天八龙之中,无一不是绝顶高手,一见他一掌袭来,虽然是一点掌风也没有,可是却有一股无影无踪的大力,阴柔之极,倏地袭到。
孙尚之不敢硬抗,足尖一点,向后逸了出去,病龙卜源,也立即将掌收起,跟踪逸出,两人一出了木台,众人的注意力,自然全被两人吸引了过去,然而正在此际,却听得乌天雷“啊”地一声叫唤,乌天雷的嗓子,本就响亮,这一叫唤更是突如其来,人人都向他望去,只见他身旁那个位子,本来正是孙尚之坐的,孙尚之避开卜源那一掌之际,人虽然逸了开去,但椅子还在,此际,那张椅子,却已然不见,只剩下了一摊木屑!
原来孙尚之一走,乌天雷顺手在椅子上一搁,怎知就是这毫不用力的一搁,一张椅子,便成了木屑!
乌天雷自然知道,这绝不是自己一按之力所成,而是适才孙尚之逃避卜源的一掌之时,那一掌的掌力,全都印在椅子之上,而卜源阴柔无比的内力,已然将一张紫檀木的椅子震酥,所以才会被他一按便塌!
乌天雷所练的“天雷神掌”,阳刚了极,他当然知道,若是以阳拼阳,至多如昨天和火龙邱诚对掌那样,大家手指,一起折断,但如果换上是卜源这样阴柔无比的掌力的话,则自己万万不是敌手,因此才失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