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皮夹。”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回来付你昨晚的房钱?即使你向我保证过好多次?”
伊森闭上眼,在极度的疼痛中挣扎喘气。
“莉莎,你不知道我今天过得有多糟。我只需要一个地方躺下,休息几小时。我不需要在这儿待一整晚。只要一个地方让我的脑袋清醒一下,睡一会儿。我的身体真的非常不舒服。”
“等一下。”她从椅子上滑下来,倾身向前,隔着柜台和他对峙。“你还是没钱付帐,可是你要求我再给你另一个房间?”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你骗了我。”
“对不起。我真的以为我今天就可以找到——”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冒了多大的险?要是被发现了,我很可能被开除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出去。”
“什么?”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莉莎。我的手机不见了。身无分文。而且我从昨晚之后就没吃过饭——”
“你可以再对我解释一遍,这些关我什么事吗?”
“我只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躺几个小时。求求你。”
“听好。我已经尽可能地向你解释了。请你现在立刻出去。”
伊森动也不动,只是瞪着她,希望她会看到他眼中的痛苦,软化下来,同情他。
“马上。”她说。
他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从柜台往后退。
他推开大门时,莉莎在后头大叫:“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伊森差点在下台阶时跪了下来。他走到人行道时,头昏得不得了。街灯和路过车灯射出的光开始旋转,伊森感觉到他的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有人拉开了阻水塞将他的力气全卷进下水道。
他努力在人行道上站直身体,隐约可以见到八个街区外医院的红砖建筑。他对它仍心存恐惧,可是他现在需要去医院。他想要一张床,想要睡觉,想要止痛药。任何可以缓和疼痛的东西他都愿意接受。
如果不去医院,他就得睡在户外,找条巷子或者公园,露宿街头,忍受风吹雨打。
但还有八个街区要走。他举步维艰,身旁所有的光源全变得支离破碎,拖着愈来愈长的尾巴不停回旋,愈来愈亮。他的视线歪斜扭曲,看出去的世界就像用长镜头拍摄出的城市夜景,车灯拖着长长的线条,街灯则成了熊熊火炬。
他撞到了人。
一个男人推开他,说:“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到了下一个路口,伊森停下脚步,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到对面而不倒在马路上。
他蹒跚后退,背靠着建筑物,摔跤似地跌坐在人行道上。
街上人来人往,他无法看得很清楚,但他可以听到水泥地上的脚步声和路人谈话的零碎片断。
他失去了时间感。
他甚至可能还睡了一会儿。
然后他发现自己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到其他人的呼吸。他们说话的声音离他不到一英尺。
他们是在对他说话,但他却无法将听到的字汇在脑袋组成一句能懂的句子。
他睁开眼睛。
天空已经全黑。
他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一个女人单膝跪在他身旁,他感觉到她的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她轻轻地摇着他,对他说话。
“先生,你还好吗?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先生?你能不能看着我,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他喝醉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不对,哈洛。他是病了。”
伊森皱着眉想对焦,想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周围的光线很暗,他的视力很模糊。他只能看到对街的街灯像一个个的小太阳,刺眼得不得了,还有偶尔经过的车子扫射过来的强光。
“我的头很痛。”他的声音是这么虚弱,充满痛苦和恐惧,听起来完全像是另一个人。“我需要帮忙。”
她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救护车就快到了。
虽然握住他的手显然已经不年轻,皮肤像放了太久的纸,又薄又脆弱,但那个声音、那个语气却是如此熟悉,一瞬间,便将他的心击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