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气不接下气,累得要死,不停颤抖。
他望向河的对岸。
新加入的光束出现在每一个角落。
他可以听到人们在大叫,觉得他们正在叫的可能是他的名字,可是距离太远,河流奔驰的水声又太大,他没有机会听清楚。
伊森想要继续跑,他知道他得继续跑,可是他太虚弱了,没办法让自己站起来。他告诉自己再一分钟就好,再让他多躺一分钟,让他喘口气休息一下。
对岸的光束数目已经多到他来不及数。光点集中在离他三十尺的上游,也就是他刚才走进河里的地方。但是愈来愈多人从那里分别往上或往下搜寻,十多个光束在河面上来回扫射。
他转身,跪在地上。
他的双手因为寒冷而抖得像中风过的病人。
他开始爬行,手指在潮湿的沙土中摸索。
刚才只不过躺着不动几分钟就让他的关节变得好僵硬。
当他爬到一块大石头旁时,他往上伸手,摸到一个安全的着力点,将自己拉起来,站好。
他的靴子里都是水。
对面河岸至少来了一百多个人,而且每一秒钟都有新的光点加入。大多数的光束都只照到河道中央,可是也有五、六个人将手电筒的光射向伊森这边的河岸,即使雨势仍旧不小,他们手上的光却还是清楚可见。
伊森跌跌撞撞地离开河岸,希望能拉长自己和光束之间的距离。然而,十英尺后,他碰到了一大面垂直的岩壁。
他顺着它走,听着几百个人的声音掩盖过流水声。
一道光束射向他前面十尺的岩壁。
伊森伏在一块大石头后,那道光上上下下地在他身后的岩壁扫射,他从侧面探出头来窥伺。
许多光束从岸边照向河流。从伊森藏身的地方,他看到好几个人涉水跋涉,走到水深及膝处搜索,可是没人试着要游到对岸。
当他正准备离开大石头时,一个被扩音器放大的声音越过河流传过来。
“伊森,只要你回来我们这儿,我们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他到哪儿都认得出这个声音。波普警长低沉、带着浓厚喉音的声音在岩壁上弹跳,回荡至群众身后的松树林里。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事实上,我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
现在没有任何光束射向他周围,伊森挣扎起身,继续蹒跚地沿着岩壁往南走。
“只要你乖乖回来,我们不会伤害你。”
喔,对,我马上回去。
“我个人可以向你保证。”
伊森真希望他的手上也有个扩音器。
河对岸还有其他人也在大叫着他的名字。
“伊森,拜托!”
“你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回来吧!”
波普继续喊话,但伊森不理他,只是在漆黑的雨夜里持续前进。
离群众愈远,周围也变得愈暗,什么都看不见。
伊森缓慢跛行着,他唯一的方向感来源是左手边的流水声。
在他身后,人群的声音逐渐消失,光线渐渐模糊。
他的身体耗尽了最后一点肾上腺素,他可以感觉到世界级的崩溃即将来临。
到时,他将会累到不醒人事。
可是他不能停。现在还不能。
他非常想就在河岸边的沙堆上蜷曲起来好好睡一觉,可是说不定那些人会决定渡河。
他们有手电筒、有武器,而且人数众多。
他什么都没有,孤立无援。
风险太大了。
所以,即使他只剩一点点力气,他也还是要继续走,走到再也走不动为止。